毕竟是要请别人帮忙，我也不好意思抗议别人的要求。

我从张胖子的手里拿过口罩，小声和他说话。

“你这叔这么严格呢？”

要不怎么说连张胖子村子里面的人都嫌弃张胖子傻呢。

听见我这么说，张胖子立刻就跑到驾驶座的前面，嘴里面嘟嘟囔囔的：“赵叔，咱们都一个村的，你干嘛这个态度啊，别把我朋友给吓着了，就是坐个车而已——”

眼见着这位赵叔的脸越来越黑，我伸手就捂住了张胖子的嘴。

人家才是张胖子的真亲戚，我自然不可能越俎代庖替人家教育亲戚，只能不好意思地冲人家笑笑，拉着张胖子上车。

张胖子明显还想嘟囔点什么，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车里面也没别人，只有我和张胖子坐在稍微前面的位置，面包车后面的车座被掀开了，后车厢里面似乎是塞了不少的东西，都有些挤到前面来了。

赵叔回头看了我们两眼，眼神里面还有些不虞。

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这种目光也让我有些不舒服，可不管怎么说，赵叔也没有对我怎么样，我没道理发脾气。

我示意张胖子闭上嘴，自己则是把椅子调整了下，靠在上面打算睡个回笼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车厢密闭的原因，总有股怪味熏得我睡不着。

“赵……”

我刚想问赵叔能不能开窗透透气，前面的赵叔就猛地踩下刹车，将车停在旁边，回过头用一种阴鸷的目光看着我。

他眉头紧皱，看得出来是很不高兴了。

我也想替自己解释一两句，谁想到我才张口，赵叔的表情就更不满意了，甚至是打开了旁边的车屉，不知道是在摸索些什么。

看他那表情，就算他摸出把砍刀出来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叔——”张胖子照常不会读空气，张口要说话，吓得我是手忙脚乱地捂住这家伙的嘴，防止这家伙再说什么。

我冲着赵叔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捂着张胖子没松手。

赵叔凝视了我很长时间，空气里面安静得只剩下我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他扭过头去拧动钥匙重启车辆。

我这才长长地吐出口气。

张胖子还想说点啥，我冲他点了点手机。

“你赵叔是干啥的啊？”

不能说话还不好办吗，发消息不就得了。

好在张胖子还真没傻成白痴，低头给我回讯。

“不知道啊，他平时都一个人住，好像也没什么工作，平时在村子里面的时候大家能帮衬自然就相互帮衬点，我以前还给他送过饭呢！最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钱，买了个面包车开始跑车。”

“最近还搬到村子外面住了，谁知道他的。”

我收起手机，沉默地合上眼睛。

这个赵叔。

一定有什么问题。

伴随着发动机加热着车辆，车内的气味也越发刺鼻，张胖子像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味道，睡得直打呼，唯独我半躺在椅子上装睡，假装没有注意到时不时投来警惕目光的赵叔。

浅薄的丝线从我的大脑周边溢出，小心地朝后车厢前进。

那种奇怪的味道绝对是从后面传出来的，我在翻身的时候就试过好几次，越是靠近后面，那种气味就越是浓厚。

熏得人想吐。

尽管丝线还没有像我想的那样长出眼睛，起码可以摸索下东西的大概。

我倒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味道那么重。

丝线缓缓到达目的地，缠绕上类似于草席一样的东西。

甚至还不止一个。

有什么东西被传统的草席裹着放在后面，大概有三四个，连带着前后也被草绳死死捆住，根本没办法判断里面到底是啥。

从形体上来看，大概有一人长……

等等。

我操作着的丝线停住。

有些僵硬地停驻在半空里。

马德，草席，一人高。

我该不会是上了什么杀人犯的车吧？

什么杀人魔会在自己的后车厢里面藏几个人的尸体啊？

我脑袋上面冒出层冷汗。

前面发出了些零零碎碎的动静，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对方那种冰冷的目光依旧是让我不寒而栗。

被发现了吗？

对方没有讲话，凝视了我许久，我不敢动，继续装成熟睡的模样。

就在我要忍不住的时候，车子终于又动了。

接下来的路程我是半点也不敢睡觉，丝线也老老实实的收回来。

等到车再次停下的时候。

我旁边的车门也被人大力拉开，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掌悬在我的头顶上，久久没有落下来。

我紧张地绷直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时间渐渐流走，那只手还在我的身边，赵叔的目光也在从头到尾地打量着我，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案板上的猪，等着他来给我估价，哪一块的价格好，他就给我来个手起刀落。

不带半点含糊的。

我脑袋作痛，已经快要忍不下去。

“赵叔，咱们到了？”

旁边响起张胖子的声音，我瞬间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张胖子醒着总比没醒好。

我假装自己是被张胖子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

赵叔的手已经收了回去，目光依旧意味深长地盯着我。

我干笑两声。

连忙去戳旁边的张胖子：“你家搁哪呢？这天都不早了，得找落地的地方了吧？”

“也是，赵叔，我先走啦！”张胖子也带着我往车下走。

“等等。”

我本来都要跟着张胖子走了，背后的赵叔突然出声。

他抓着我的肩膀，冲着我微微笑。

“小伙子，这年头要是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应该把嘴给闭上，你说对不对？”

这我肯定是听明白了，但我也不敢点头啊。

我一点头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是看见了吗？

他倒是也不急着要答案，阴沉着脸又拍了拍我，便松开了手。

我赶紧和张胖子开溜，尽可能地忽视背后的视线。

赵叔是住在村子外面的。

我记得我和张胖子走了有大半个小时，绕了好几圈的山路，这才到了所谓的张家村。

那是块小盆地。

藏在奇特深山之中的小村子。

我站在山上往下看，只觉得这村子像是一口锅，把所有人都兜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