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新广场时,孙晓在对街不远处找了一家大型的超市,以一个相比较低的价格谈妥了啤酒、饮料,最关键的是,只需要一个电话,超市的员工就会骑着电动车给送过来。
接着,他与何遇哪也没去,各回各家,美其名曰养精蓄锐,实则身无分文,甚至连吃一顿麻辣烫、去网吧打两把游戏的钱都没有。
孙晓回到家还不到六点,陈太后和老孙都很惊讶。
“哟,今天出息了,这么早回家。”
陈玉兰正在厨房里忙活,看见大儿子没有在外面鬼混,这么早回家,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
“嘿嘿,这不是想老妈了吗,就赶紧回来了。”
孙晓走进厨房,看到一盘新鲜出炉的番茄炒蛋,没有抵住诱惑,拇指食指一伸夹起一块蛋丢入嘴里。
“啪!”
陈太后嫌弃地打了他一下,无情揭穿:“哼,我看是饿了吧?赶紧洗手去!”
孙恒山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到儿子像只偷吃粮食的老鼠被陈玉兰从厨房赶出来后,轻咳了一声。
孙晓立刻会意,一屁股坐在老爹身边。
“爸,有啥指示?”
孙恒山先是看了看厨房的方向,然后接着把电视的音量调大,低声问道:“给你的钱花光了?”
在他对儿子的主观印象里,如果不是孙晓把钱花光了,是不会这么早回家的。
难怪有一句话叫“知子莫若父”啊,老孙一下就猜出来我把钱花光了……孙晓腹诽道,但却没说实情,嬉皮笑脸道:“哪有,当然没花光。”
但孙晓发现老孙仍然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于是反问:“咋了?爸,你该不会认为我钱没花光的话,就不能这么早回家是吧。”
老孙没有回答,给了他一个“你觉得呢?”的表情。
接着,他又低声问:“刘老三那边怎么样?”
老爹谨慎的模样,让孙晓感觉像是两个地下特工正在对接头暗号,于是也有样学样地低声回应:“一切顺利,他同意入伙。”
同时,还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入伙?孙恒山对这个用词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想太多,因为他肯定想不到,刘老三并不是自己单干,而是成为了自家儿子的打工人。
吃过饭后,孙晓和父母坐在沙发上,小小的沙发正好能坐下这一家三口。
一家人看着电视,聊着天,大多数时间都是孙晓和陈太后在说,老孙在听,只有在母子因为某些观点不一致的时候,老孙才会被迫发表观点。
话题不断切换,孙晓偶尔还因为一些调皮的言论被陈太后一顿“爆锤”,但很快又帮陈太后捏肩化被动为主动,让陈太后哭笑不得。
坐在一旁的孙恒山看着温馨的一幕,脸上露出老父亲的专属笑容,对于他来说,眼前的,就是自己的一切,胜过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
“睡啦睡啦,老爸老妈,古德耐。”
孙晓伸了个懒腰,然后钻进了自己的小屋。
“怎么感觉这臭小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陈玉兰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嘀咕着。
……
进入了自己的小房间,孙晓脸上的困意消失了,坐在了自己的小书桌上,拿出一个本子和笔,开始预算一下明晚收益。
他先是在纸上写了一个“500”,这是代表着他一共投入了500块钱作为烧烤食材的成本。
接着又相继写了一堆数字,以及加减乘除。
其中,花了400块钱预订了“烧烤主力军”羊肉20斤,每斤能制作30串,这就是600串,算上料、油、人工等杂七杂八的其他成本,就算每串1块钱的成本,假如卖5块钱一串,每一串就净赚4块钱。
600串那就是2400块钱!
但孙晓并没有那么黑心,最关键的是,他有自己的打算。
卖5块钱一串固然利润爆棚,然而,却不受众,毕竟像有钱的老毛子一样舍得花这个钱的人是少数,这也是孙晓认为强子鼠目寸光的地方,那么好的地段,人流量那么大,却因为蝇头之利,让其失去了优势。
孙晓思绪既定,将纸上的“5”划掉,然后改成了“3”,意味着将肉串的价格定为3块钱/串,每串的利润降为2块钱。
这个价格不高不低正合适,如果再高一点,无法吸引顾客,再低一点呢,利润就降太多了,孙晓也不是圣人,说到底他还是为了挣钱。
还有,他还要留有一定降价的空间,强子这个竞争对手不可忽略,说不上还会有一番价格战。
而即便降了两块钱,这1200块的纯利润也是可观的。
大概算出成本最大头的部分,剩下的100块钱似乎就有些微不足道了,但恰恰相反,孙晓用这100块预订了火腿肠和一堆蔬菜,其每串的实际利润远远高于羊肉串!
不过,由于羊肉串是最受欢迎的菜品,所以在采购计划上,孙晓刻意侧重羊肉串的比例,蔬菜串虽然利润高,但是受众毕竟是少数。
大概算了一下,这100块钱能够产出300~400块钱的纯利润。
算上之前的1200块钱,明晚的纯盈利大概在1500~1600块钱之间,这还没有算啤酒饮料收益的前提下。
当然,这是一切顺利情况下的最理想结果,至于明晚的情况是否真如同他所愿,那就不得而知了。
……
次日,孙晓直接睡了一个自来醒,醒来已经是十点来钟了,由于是周一,陈太后和老孙都已经上班去了。
来到卫生间,孙晓开始洗漱,当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感叹:“孙晓,你可真是个大帅逼!”
“也不知道哪个女孩那么幸运能得到他的宠幸呢?”
“不对,量词不对,应该是‘哪些’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都有一种错觉,那就是每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总会感叹自己帅得无与伦比。
对于孙晓来说,他已经不能用“自我感觉良好”来形容了,那是简直是自我感觉极好!
自恋完,孙晓来到厨房,没有意外,陈太后果然留了饭。
“嗝~”
大快朵颐地吃完饭,孙晓拍拍肚皮,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吃饱喝足,该奋斗啦,加油,奥力给!”
孙晓接着联系了刘云鹏,两人约好了时间一同去菜市场取烧烤食材,然后去何遇家把他叫了出来。
下午三点,孙晓带着何遇在约定的地点与刘云鹏汇合。
“刘叔,这是我的合伙人,小何。”
双方见面后,孙晓对刘云鹏介绍道。
听到“合伙人”三个字,何遇还真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垂在身下的手紧张地搓了搓,磕巴道:“刘…刘叔好。”
“嗯,你好。”
刘云鹏扫了一眼身前的黑胖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木然应了一声,然后说道:“上车吧。”
他开了一辆带后斗的三轮车,上面装了烧烤的炉子、折叠小桌子等物件,好在驾驶的位置宽敞,坐三个人虽然有点拥挤,但还是能坐下的。
孙晓与何遇也不是矫情的人,坐在刘云鹏两侧,让他体验一下左右为男。
到了菜市场后,孙晓等人直接来到昨天预订烧烤食材的摊位。
“张叔,忙着那?”
正在给一头猪剃肋骨的张祥一抬头,看到是孙晓后,笑着道:“小孙来了啊,你要的货,叔可都给你备好了。”
说着,张祥将今天串好的肉串、火腿肠,以及蔬菜串都拿了出来,足足几大袋子。
“谢了,张叔!”
孙晓道谢后,紧接着把剩下的钱递了过去。
“点点货吧。”
张祥美滋滋接过钱。
“不用了,我信得过张叔。”
孙晓递过去一根烟,然后就准备带着食材离开。
“等等,我看看!”
这时,刘云鹏突然发声,然后走到前面,打开袋子。
孙晓有些汗颜,心想忘了刘老三这一茬了。
张祥倒也没有介意:“不碍事,随便看,如果在我的铺子里买到不新鲜的食材,我十倍赔付!”
即便都这样说了,刘云鹏仍然铁打不动地检查一遍,他先是看了一眼肉的色泽,随之闻了,最后点点头道:“肉没问题。”
接着,他又打开另外一袋,刘云鹏表情一愣:“咋还有蔬菜?”
“这个……刘叔,咱路上说。”
孙晓一刻也不想停留在闹哄哄、腥膻味浓厚的菜市场。
刘云鹏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袋蔬菜串,但是至少食材都是新鲜的。
“走了啊,张叔,晚上再联系您,预订明天的货。”
“没问题。”
张祥心情不错,毕竟今天的买卖做成了,意味着谈妥了至少一个月的生意,晚上能够早点收摊和兄弟们多喝几杯。
……
返回新广场的路上,孙晓把订购蔬菜串的理由和刘云鹏说了一遍,但并没有得到认可。
“即便利润大,但也要有人买啊,哪会有人想吃蔬菜做成的串?这不瞎胡闹嘛。”刘老三一脸不相信,闷哼说教,“我干了这么多年烧烤,就没有看见过哪家烧烤店卖过蔬菜串,小孙啊,你这是赔本的买卖。”
这也不能说刘老三鼠目寸光,2009年,在江城还真没有哪家烧店里面有蔬菜串烤,烤得全是的荤腥,顶多有个拍黄瓜、老虎菜,在他们潜意识里认为,顾客来吃烧烤就是来吃肉的。
而对于顾客来说,就算他们有想吃蔬菜串的想法,也没有哪家烧烤店给他们做。
孙晓没有回应,他没打算和刘云鹏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论,他想用事实来说话。
“哎~”
刘云鹏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孙晓产生了反思,轻叹了一声。
于此同时,他心里又开始惴惴不安,自己现在是不是在跟两个小屁孩浪费时间。
“咳。”
沉默了片刻,刘云鹏轻咳了一声,然后欲言又止道:“那个,小孙,咱们的合同……”
“放心吧,刘叔,合同我带来了,一会到了新广场咱们就签。”
孙晓也没多想回应着。
谁知道,刘云鹏一下把三轮车停到路边,对孙晓道:“那咱们现在就签吧。”
“……”
孙晓心里苦笑了一声,看来刘老三对自己不信任度,因为刚刚对蔬菜串的一番讨论后,再次提升了。
他就这么肯定自己会赔本?
不知道今晚过后,他的认知是否会被颠覆?
不过孙晓也能够理解刘老三的谨慎,毕竟人家要养家,能拿出宝贵的时间去相信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仔,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
孙晓从兜里拿出两张纸,其中一张递给了刘云鹏,“看看吧,刘叔。”
纸上面的内容是他昨晚手写的一份简易合同,虽然简短,但“合同虽小、五脏俱全”,拥有一份合同的几个基本要素:标题、双方当事人、双方协商一致的内容、生效日期、签字盖章部分。
刘云鹏拿到手后,发现这份合同竟然比那些烧烤店给他还要正规一些,而他最关注的薪水部分的确如同当时孙晓许诺的一样——无论生意如何,一个月后都将支付给自己4000块钱。
“怎么样,刘叔?如果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在后面签字吧。”
其实,孙晓也倾向于签合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今晚的收益将在1500~1600块钱之间,这份收益足以让普通打工人眼红。
虽然刘云鹏人看起来比较老实,还有道德操守,但“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看着老实,其实蔫坏,孙晓怕他见自己一晚上挣这么多钱,眼红妒忌,心里多了想法,然后搞事情,比如罢工……
所以,只要两人在合同的末尾亲手签上自己的名字,这张纸就具备了法律效力,刘云鹏即便眼馋,他也不敢违约反悔,只能默默地给自己打工。
孙晓看刘云鹏反复看了几遍后,递过去一支笔:“刘叔,如果没问题的话,咱俩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不仅要签名。”刘云鹏补充道:“还要按手印吧。”
签名和按手印的法律效力是一样的,但对于刘云鹏来说,合同上有红红的手印更让他心安。
理解刘云鹏的心思,但孙晓摊摊手:“可我没带印泥呀。”
“我带了。”
刘云鹏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外观红色的圆圆盒子,正是按手印的印泥。
“刘叔,您可真是个执着的老boy啊。”
孙晓苦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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