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成从小随父亲练功，每天五更天是一定要起床的。在花园里，一路枪法练下来，已经是满身大汗。他回房冲了凉水澡，换了衣服，才到前院去给父母请安，和父母一起吃早餐。

燕王今天并没像以前那样板着脸教训他，反而有点同情地上下打量华成。华成知道老爹历害，在老爹面前他的原则一项是谨言慎行，老爹不问他，他绝不说话。

王妃给父子端上茶，嘱咐华成：“成儿，从今天起，你到肖先生的院子里读书，不许淘气，如果再敢气走肖先生，我一定罚你。”

华成不怕母亲，但在父亲面前，他不敢顶嘴，只是低头称诺。

燕王微微一笑：“王妃，你多虑了，成儿现在长大了，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王妃一愣，一项对儿子没有好气的夫君突然夸起儿子：“王爷，您是说反话呢？”

“唉！我平时教训儿子，你说我对儿子太凶，今天我夸儿子两句，你又说我说反话。”燕王摇摇头，他回身又看向华成：“成儿，你今天要小心一些，不要，不要太用功。”

华成对老爹今天的表现也觉奇怪，他从早上起床想起，并没有想起自己的错处，他也不敢大意，继续低头称是。

燕王对他笑了笑，这笑容他已经多年未见，惊的心脏快跳了几下，燕王拍拍他的肩膀：“今天你多穿点衣服，诸事都要小心。”

说完，他略带得意地笑了两声，转身出了房门。

华成狐疑地看着老爹的背影，转头问王妃：“母妃，父王他今天怎么了？”

王妃也觉王爷今天反常，想不出原因：“谁知道他，成儿，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文武双全的大将军。”

“母妃，我又不是不识字，我看我已经是文武双全了。你看古往今来的名将，哪里有文武双全的？那卫青，不过是个骑奴，能读过多少书吗？还不是纵横大漠，立下不世之功。”华成说的得意，仿佛他已经是卫大将军，名标史册了。

王妃看着他的样子只摇头：“又说你这样怪论，当心被你爹听见，打板子。”

华成叹了口气：“好，儿子听您的话读书去，母妃，我去给您考个状元。”

说起读书，他整个人都萎靡了，故意脚步沉重地出了门。王妃又好气又好笑，也叹了口气，叫上丫鬟，去清点库房。

华成带着小厮十一和十六来到肖先生住的院子——秋荷苑。路上他问十一：“十一，我吩咐你的事情都做好了没？”

十一苦着脸：“做好了，可是少爷，您这次是不是太狠了？第一天就整先生，回头王爷饶不了我们。”

“怕什么？出了事儿我担着。如此你这次挨打，我赏你十两银子。”华成满脸不在乎：“这位肖先生有点道行，昨天那两次，怎么就让他逃脱了呢？”

“小王爷，我看肖先生是会武技，不太好惹，您还是小心点。”

华成给了十一一个爆栗：“他一个书生，就算会点武技也只是点防身之术。我昨天是大意了，才着了他的道。放心，今天我一定要他好看。”

这秋荷苑不大，分为两进，前面的明德堂是肖先生的书房，也是讲书之地。后面的荷香居是肖先生和落落的住所。华成来到明德堂，他恭敬地站在门口等肖先生。

肖先生穿了件宽大的常服，手中还拿了把折扇，一步一踱地走过来，看到华成如此恭敬满意地点头：“小王爷，你早到了？”

“弟子当然应该恭候先生。”华成“谦虚”地低着头，恭敬地虚扶肖先生走进明德堂。

肖先生走到桌几后在垫子上坐下，看了一眼华成：“小王爷，你可识字？”

华成看他表情如常，心中大惊，那个垫子里有十几个铁钉，为什么肖先生坐在上面会如此自如？再想到他问自己是否识字，切，自己已经十四岁，还不识字？莫非是傻子不成。

“我识的不多，也仅识一万多字。”华成“谦虚”地回答。

肖先生点头：“确实不多，落落五岁，已经识得四千余字，你呢，十四岁了吧！”

“先生，不知这世上有多少字？我现在还未见过不识之字。”华成外表恭敬，心中极为不服。

“噢？”肖先生也不生气，似早有准备，他拿出一本书递给华成：“那你就把这本书读来听听吧。”

华成接过书，打开第一页，眼睛立刻睁的老大，这书上的字他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肖征明并不看他的表情，他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等着听华成读书。华成看了一会儿书，又看了看肖征明，他双手把书奉还：“肖先生，这本书上的字，我不认识。”

肖征明接过书，温和地笑了笑，把书放在案头：“好，我们今天来学习《论语》。”

“肖先生，《论语》我已经学过，何不教我这本不识之书？”

肖征明摇头：“读书要从头读起，你虽学过《四书》，我却不放心，总要你背一遍、默一遍，讲一遍，悟一遍才行。这些书没有读好，其他的书，学了也没有用。”

“肖先生，这本书是讲什么的？”华成对那本书还是好奇。

肖征明看了他一眼：“它讲的是阵法。”

华成不动声色地为肖征明倒了一杯茶，双手捧上：“这些阵法什么的，都是虚架子，到了两军阵前，谁勇猛谁能获胜，谁还会去讲究什么阵法。”

肖征明看了他一眼：“为大将者，为千军决，无能者，送千万将士与绝地。有能者，不损一兵可获全胜。一味斗勇，为兵家之下乘。”

华成冷笑：“先生将阵法说的这样玄妙，不知可否为我演视一二，让我见识一下，何为有能之将。”

肖先生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当然，后院有片竹林，我在其中布下阵法，我隐身竹林之中弹琴，你能闻其音，却找不到我的人。”

华成回想竹林，自己不知进过多少回，那里竟然能布下阵法？他不由好笑：“若是我找到先生如何？”

“下午便离开燕京，永不踏燕云十六洲半步。”肖征明说的十分郑重：“若小王爷找不到我怎么办？”

华成一口气堵在胸口：“先生让我读什么书便书什么书。”

“好！”肖征明伸出手掌，华成与他连击掌三次。

“我去准备准备，请小王爷一刻钟之后再到竹林。”肖征明起身不疾不徐地跨步而去。华成见他出门，忙用手去摸他坐过的垫子，并不扎手。他喊：“十一，你布的钉子去哪里了？”

十一跑过来：“在垫子里，我放了十几颗钉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