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成规规矩矩的坐在明德堂里,这几天他很是听话,肖先生布置给他的练字背书都完成的甚好,还十分狗腿的帮肖先生端茶倒水,刻意奉承。
吃过午饭肖征明总要小息一会儿,他就躺在明德堂的矮塌上,华成年轻精力旺盛,就出了明德堂,在秋荷苑转了一圈,忍不住又来到竹林前,隐约听见林中传出琴声,不觉一愣,自己亲眼见到肖先生在明德堂午休,现在怎么又会在竹林弹琴?
他正在张望,只见洛洛从竹林中蹦蹦跳跳的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落落看见他很是高兴:“小王爷哥哥,你怎么在这?”
华成见她手里拿个小竹枝,竹枝上吊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圆盒子,那淙淙的琴音,就是从盒子里传出来的。
“落落,这是什么?”华成伸手抓住银盒子,说也奇怪,那盒子一到他手中,琴声也就停了。
落落笑嘻嘻地说:“这是爹爹给我做的风音盒,小王爷哥哥,你说好听不好听?”
华成松开手,小银盒一离开手掌,随风晃动,又发出叮叮咚咚的琴声。
“这是肖先生送给你的?声音真好听,借给哥哥玩两天,好不好?”华成弯下腰,轻声和落落商量。
落落大方的把小竹枝送到华城手里:“送给哥哥吧,我还有好几个呢。”
落落拉着那二十五六岁的女子一蹦一跳的走了,华成手拿风音盒,一会儿放开,一会儿又用手掌托起,心思随着琴音的起起停停转动:那天晚上,肖先生根本就不在竹林!他和十一十六听到的琴声就是从这个小盒子里发出来的,这小盒子挂在竹子高处,自己就算从它旁边路走过,也不会在意,因为自己当时的目标是——肖先生。自己从开始就被肖征明耍了!什么绕圈圈的竹林阵,还有这提示肖先生位置的琴声,都是骗他用的!华成觉得自己应该很生气,可偏偏又生不起气来,心思完成被这个小小的银盒子吸引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怎么风一吹就能发出琴声呢?他拿着盒子左看右看,摆弄了半天,怎么也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随手把盒子交给十一:“十一,你收起来,先不要让肖先生知道。”
十一和十六早好奇地在旁边看了半天,此时宝贝到手,乐的合不上嘴,准备小王爷下午读书时,自己找个偏僻的地方好好玩一下。
肖征明坐在案几后面,拿着一本书正看的有劲,看到华成进来微微一笑:“拿到风音盒了?”
华成整个人僵住:“先生怎么知道?”
肖征明呵呵笑了两声:“我看你这两天读书用功,又对我如此殷勤,就想教教你竹林阵,所以先让落落送给你个小玩意儿,然后再借给你看看风音图,这个本事我本不想外传,咱俩有缘,就教给你吧。”
华成接过书:“先生,这个盒子虽然有趣,可它有何用处呀?”
肖征明微微一笑:“这个就要你自己好好想想了。”
下午他也不再讲书,任由华成自己安排。华成读了风音图,看着手中的银盒子发呆,又把银盒子拆开,一书几摆满了拆下来的各种形状的银片,他在明德堂摆弄到半夜,十一为他掌了灯,十六将饭菜放在他旁边,他都混然不知,当他终于把一个个银片又装回云后,让十一用竹枝挑起,乐声淙淙,是燕地名曲《雁南归》。
十一本来困的已经睁不开眼睛,听到此曲不由睁大眼睛:“小王爷,这,这不是刚才那首曲子了!”
十六转着风音盒转了又转,对华成无比佩服。华成自己也甚是得意,他伸了伸手手臂:“这算什么,我已经想通,明天给你们做个好东西出来。”
“小王爷,咱们赶紧回王府吧,这天都快亮了,你怎么就不困呢?”十一快手快脚地收适好东西,催着华成回府。
“我不回去了,就在明德堂歇一会儿,十六,你回府把我的枪拿过来,告诉我王爷王妃,我今天住到秋荷苑了,明天再回府。”
华成虽然只睡了两个时辰,早起练枪,一点儿也没有偷懒,一路枪法练下来,已经汗透衣衫。
“好,好枪法!”肖征明不知何时来的,见他枪法练完,才击掌叫好。
“先生,您使什么兵器,我们过两招如何?”华成一抖长枪,邀请肖征明对战。
肖征明摇头:“我只会几招防身的功夫,可不是你的对手,不练不练。”
华成不相信,但在肖征明手里吃亏过多,也不敢造次,他把枪交给十六,献宝似的让十一把风音盒拿来,他手一松,琴音响起,肖征明闭目细听,点头:“燕赵之地,歌声慷慨,与关中、江东大不相同呀。”
“先生,你有风音盒图,那有没有朩马流牛图?”华成笑的十分讨好,一脸的期待。
肖征明看了华成一眼,用手指点他,笑而不答。
“八牛驽图……”华成刚吐出四个字,就立刻收住:“先生,今天我们读什么书,学生今天想多背几页。”
《论语》已经讲完,肖征明拿出《大学》:“你虽有点底子,但学的肤浅,我们要先把四书五经扎扎实实过一遍。”
傍晚,华成带着十一、十六出秋荷苑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到了城门口刚开的秋风阁,今晚是燕京大将蓝建成的儿子蓝虎在此请客,已经派小厮催了他好几遍了。他上了秋风阁,看见蓝虎等人已经早早到了。
“小王爷近来好上进,你已经是小王爷了,还这么辛苦读书干嘛?”蓝虎是大将蓝建成的儿子,今年十七岁,又高又壮,说话粗声粗气。
“蓝哥你知道什么?小王爷胸怀大志,将来要去考个皇上当当。”说话的刘骑是大将刘有龙之子,偏又瘦又低,也是十五六岁,是个公鸭嗓子,边说还边向大家眨了眨眼睛。
“听说这次的师傅很是历害,叫你吃了好几个亏了。”大将吴公瑾之子吴文章面貌清俊,同情地问华成,但那眼睛里,分明就是幸灾乐祸。
华成大咧咧地坐在首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眼扫过众人:“今天到底请我们来吃什么?可别让人失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