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没什么力气了，可是看着屋子里的一切，束缚没有了，她觉得前所末有畅通，上辈子恍如一场梦，一场苦难。

幸好，从头来过了。

她知道死的滋味，痛得她鲜血淋漓，不好受。

顾欢坐在床上，抬头看着屋顶，陈旧的屋顶布满了灰层，有些地方的茅草要掉下的样子，这是顾欢熟悉的家，她觉得口里干渴，扎挣起身看着桌上的一碗水。

九岁的二丫见状，立马踏着小步子端给她，顾欢顾不得破旧的碗和水上浮起的一层灰，一饮而尽。

顾欢再次摸了摸二丫凌乱的发丝：“好二丫。”

二丫不过一个小孩子，居然这么的懂事，一想到上辈子，二丫不知被拐卖到何处去，做了何事，她死前顾梅恶毒的手二丫长大后被卖给别人做妾，早死了。

顾欢心中很不是滋味，涩涩的。

顾欢看桌上还有一碗红薯粥，她便起身找到三个碗来，将它分为小三份，然后顾欢看着二吞了吞口水的样子：“那么多粥，阿姐一个人也吃完了，二丫把我分担一点可好。”

二丫听完顾欢的话，看了一眼粥和阿姐，并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虽然她很饿，很想吃东西填饱肚子，只是她知道，阿姐生病了，比她更需要吃东西。

这粥是爹娘留给阿姐的，所以，她不能吃。

顾欢故作生气：“怎么，阿姐的话二丫不听了吗？”

“阿姐，我真的不饿，你吃。”二丫舔了舔干烈的嘴巴，看着顾欢认真的说。

顾欢又心酸又想笑，明明想吃，为了她却故意说不饿，想了想，顾欢摆脸。

“既然这样，那阿姐也不吃了。”

二丫见她生气了，担心她的身子，便乖乖的棒着碗喝起来。

顾欢见她喝的香甜的摸样，便也拿着勺子开始吃。

外面突然传来吵闹，顾欢听到村民和李氏在谈论什么，直到她听到顾平的声音。

顾欢让二丫待在屋里哪儿也不许去，二丫点头，顾欢关门，出去察看。

顾家是木房，正院最大。顾爷爷和李氏住，东房是顾二郎家住，西房是顾三郎家住，而顾大郎一家就住这破茅草屋。

顾欢一出门就看到正屋外，顾平和三叔家的顾全起了争执，扭打在一起，三叔三婶冷漠的站在一旁，而围栏外面站满了村子里的人。

顾全和顾平一样大，可顾平瘦弱的像根筷子，而三叔家的顾全，比顾欢还胖。

瘦弱的顾平哪里是对手，立马被顾全抡倒在地，顾全骑在他身上，半大的拳头正往他脸上招呼。

顾欢拿着李氏的木棍跑过去，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抡起木棍就往顾全背上打。

顾全被打的汪汪大叫。

顾欢没有停手的意思，扶起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大哥顾平起来后，一脚往顾全肚子上踢。

残忍，太残忍了。

顾欢这一波操作简直神速，直到顾全倒地踡着身子，顾三郎和常氏才应过来。

门外的村民瞪大眼睛，提醒顾三郎。

“三郎，你家顾全都快被欢丫头打死了。”

顾三郎力气大，一把抢过顾欢的木棍子，大吼：“顾欢，你是想要打死你堂哥儿，我看你是想被赶出顾家了。”顾三郎原想扇顾欢巴掌。

可望了周围的人，他才放下手。

“是，我就是要打他，怎么三叔？刚刚我哥被他打的半死，你怎么不说他我堂哥，在场的各位父老乡亲都看到了，是你家顾全先打人。”顾欢霸气回应。

“那是小打小闹，顾全是你弟，还是个孩子，你一个姑娘家家，整天打打杀杀，成何体统。”顾三郎嗓门儿大，村民见状也开始又劝解顾欢。

“你这是什么逻辑！二叔！小时候不把他当人，长大后他也做不了人。”顾欢咬唇，冷笑。

“你比全哥儿大，是姐姐，更要让着他，你下那么重的手是要他的命啊！”

“我还比他先死呢，他怎么不让着我？”

顾欢撩了撩头发，翻了个大白眼。

常氏鬼哭狼嚎，撒泼打滚，“你你这是说的什么鬼话。我的全哥儿啊，顾欢，你个丧门星，我全哥要是出什么事，我这当娘的不放过，三郎，你一定要为儿子作主。”常氏看着儿子顾全的伤，哭天喊地。“你个丧门星啊，被人退婚就算了，谁知道你昨天失踪一天是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顾欢本想消停一会，涂氏现在怕的只敢爬在正屋门口偷望着。不成想，走了个李氏涂氏，又来了个顾三郎和常氏。

“我大哥要是也出了事，我顾欢也不会放过你们，二婶，你要是不管好自己嘴巴，可别怪我撕拦你的嘴。”

顾二郎和常氏看见顾欢幽幽的眼神，内心忍不住口滴咕，这臭丫头被鬼上身疯掉了吧，失踪回来像变了个人，不复从前蠢笨，以前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住嘴！欢丫头，你爹娘不在，就由我这个三叔教你怎么做人，怎么和长辈说话。”顾三郎说着便要去抓顾欢。

顾欢知道自己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娃，并不是顾三郎这个五大三粗的对手，正要闪退，可余光突然督到两个人。

于是顾欢眸子一闪，硬生生挨了顾三郎的拳头，直接昏到在地。

“顾三郎，你……干什么。”人群中突然传来顾大郎的声音，村民向后一看一眼，顾大郎和柳氏愤怒跑来，村民自觉让出一条道。

村里的卫氏看不过去顾三郎趁人家爹娘不在，伺机殴打人家孩子，卫氏扯开噪子喊：“大郎，你要再晚回来一点，你家欢丫头和平哥就被你三弟一家打死了。”

柳氏怀有身孕，挺着个大肚子跑过来跪在地上看女儿的伤势，一见顾欢痛苦面具，柳氏双眼红红的，第一次觉得顾家人恶。

“欢儿…你。”

柳氏扶着女儿，气的身子都在轻颤，眼眶发红，话却咔在喉咙里一句也发不出来。

是她没用，是她没用。

若她也如涂氏一般泼辣，她的闺女也不至于落到险些被人害死的地步。

柳氏正要叫她和大郎从镇里请来的大夫，左看右看却不见人。

柳氏不知道，那大夫哪看过这场面，在人群中看了一眼，提起药箱就跑了。

“娘！”顾欢是真的痛，重重挨了顾三郎的打，但顾欢有自己的打算，她的目光看向顾大郎，那个皮肤幽黑，走路一瘸一瘸的的庄稼汉…她的爹。

顾大郎知道李氏和顾老爹不待见他和妻子柳氏，连带着孩子也不喜欢。

可李氏和顾老爹的心偏到了二房三房，他依旧对自己的爹娘愚孝。一个人累死累活就算了，连带着让柳氏和孩子受苦，一样入不了李氏的眼。

只见顾大郎黑着脸质问顾三郎：“三弟，欢儿和平儿好歹是你侄子侄女，你究竟是有什么仇什怨对两个孩子下如此毒手。”

他这句话说完，顾欢就知道，她的这一拳算是白挨了。

是她高估了她爹。

顾欢以为老实巴交的顾大郎至少会为了大哥和自己冲动一把，可她爹顾大郎还是心慈手软了些。

“什么仇什么怨，大哥，你去问问娘和二嫂，顾欢这个丫头片子做了什么，我原本怕丢人现眼不好意思当着村里人的面说出来，但是我现在不得不说。”顾三郎一脸激动。

“顾欢她居然拿刀砍伤了咱娘，也就是她的奶奶，这等不忠不孝之事，要是传到衙门去，她可是要被杖打的，不死也要残废。”

“现在，大哥！你还觉是我的错吗？要是你还觉得，那我们就衙门见，让县老爷给我们评判。”

顾大郎一时语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那就去县衙，我也想看看我二叔，你二哥他给侄女我下药，卖给别人做冥婚得是判个什么大罪才好？”顾欢从地上站起来，靠近顾三郎，她没有喧哗，只用顾三郎能听到的声音说。

顾三郎全身一震，瞪大眼珠子。

顾欢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