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那县老爷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我哥和我两个小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二叔和堂哥打,你说我砍杀我奶,谁看见了?没准是她自己不力心割手指。”顾欢从转身,一声声的逼问常氏。
顾欢虽然有点挫败,但她知道,老实巴交的顾大郎不是能言善辩顾三郎的对手。
“还有,二婶家的顾山马上就要参加科举了,你确定,二叔二婶,爷奶,顾家的叔祖会让你影响到他吗?他们不把你从顾家祖籍上除名才怪。”
“爹娘,扶我起来,我们去衙门,谁不走谁就是龟孙。”
顾欢说着,正要出门。
“嗯。”顾大郎应了声。
顾三郎一愣,面上闪过一抹慌乱。
“都给我住手。”
“顾老爹和二郎回来了。”村里的人窃窃私语,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火烧不到自己身上来。
只见门口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头儿和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站在顾家门,在正屋躲藏的涂氏见自家男人和公公下地回来了,眼睛一亮,整理衣服挺直腰背就走了出来。
“爹!二郎,这家要翻天了,欢丫头,欢丫头,她,她!”涂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奔向顾二郎,顾二郎嫌弃的躲开了。
“我,我!怎么了。”
顾欢目光死死锁在涂氏身上。
涂氏吸了吸鼻子,看着顾欢胖胖的身体,却平静淡漠的眼神,马上想到她拿刀砍李氏的样子,一时嘘声。
涂氏知道,这死丫头疯了,彻底疯了,逮人咬谁。
顾欢又看向顾二郎的方向。
顾二郎见状,眼神闪过不可思议和慌张,又立马恢复正常。
顾欢不得不承认她这个二叔有着强大的心,可如若他不心思稹密,又怎会做的出将她偷卖给张员外做?婚的事。
顾老爹气的直咳嗽,劈头盖脸一顿骂:“都给我回正屋去,有什么事关起门慢慢说。”
“好啊,那爷,三叔,你们可要给我们一个交待,我们好好算账,不然,被人卖了也不知道上哪儿哭去。”
顾欢盯着顾二郎,表情有些哀怨。
“怎么感觉顾欢这丫头转性了,说话也正常了些,要换做以前,只是个撤泼打滚的胖子。”顾家邻居卫婶子如是说。
“转啥性啊,你刚没听三郎说,昨天失踪一天,一夜未归,我可是听说了,今儿早上,她爹娘可是在后山那万树林找到她,衣服还是不整的,才被人退婚就乱搞,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还能指望她做个好人。”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曹大婶,你要是再乱说话,败坏我闺女的名声,我撕拦你的嘴。”柳如一改软弱,为母则刚。
曹氏撇了撇嘴:“怎么了,你们顾家欢丫头有脸做这些丑事,还不许人说了,在这做戏呢。”
曹大婶是寡妇,育有一儿,是顾家村有名的长舌妇,顾欢的事,她平日里没少在村子里嚼舌根。
“曹大婶,你就那么喜欢嚼我们家的舌根,翻旧账,提以前的事?可我分明记得,十几天前你特意托我娘做什么亲。”
顾欢抬头,看向曹大婶,慢斯条理的低头说:
“我记得,是给你自己做媒。”
“曹大婶!你就是这般对待帮助你的人,你十几天就怎么就没有今天这般硬气了呢?”顾欢一口气说完看着曹大婶。
轰!
曹大婶的脑子立马炸了,周围的村民也炸了,看向卫婶子眼神也有些怪异。
曹大婶脸涨的有些发红,“你个死丫头,你胡咧咧啥呢,说啥有的没的,谁来找过你娘,这青天白日的,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看你是想转移话题,满嘴喷粪的贱蹄子,老娘就该撕了你这张贱嘴!”
“我说的可是实话。”
顾欢胖胖的脸,扬了扬眉梢。
“都是乡里乡亲的,又没啥仇怨,都少说点,不该说的都少说点。”卫婶子叹了口气,曹氏这嘴巴就是欠打。
卫婶子知道,一个寡妇,还有一个儿子,年纪也不小了,还整天想着找男人,这事说出去,是要被人笑话唾弃的。
“曹大婶说话不注意点没事儿,大不了就是我说话也不注意点就是了。”
曹氏并不和善,岔岔不平的啐了一口,“算你贱蹄子狠。”
曹氏被顾欢噎的胸口有些发闷,连带着喘了好几口气,抚了抚胸口,瞪了顾欢两眼,气呼呼走了。
一道道热切的目光盯在身上,被人围观的确难受,村民们七嘴八舌闹哄哄的,吵的顾欢有些心烦意乱。
“欢丫头!你还是欢丫头不!”
“欢丫头!你真不傻了?”
村民们看顾欢的眼神都带了一股子敬畏,毕竟曹氏的嘴巴在顾欢之前,十里八村中从未有败阵,可顾欢却将曹氏说的哑口无言,他们当然敬畏。
他们是亲眼看着顾欢长大的,蠢傻了这么多年,突然口齿伶俐,气势不凡。
还有什么比眼见为实更有说服力的呢?
相比之下,顾大郎和柳如看自家女儿的眼神却有些疑惑。
顾欢当然知道他们疑惑什么,只是时机未到。
“都给我让开,围着做什么,进屋。”
拐杖敲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响声。
顾老爹没把她的话放心上,劝说吝位村民回家,当然,他也没注意到顾二郎阴厉的眼神。
顾二郎看着被大嫂扶进正屋的顾欢。
猜想死丫头怎么还话着?
张员外家的银子他收到了自己裤兜里,可这死丫头却回来了,那只能说明冥婚没做成。
顾二郎心里是又担心,又怨恨顾欢。
张员外那边还好,人是自己跑回来的,又不是他放的,不关他顾二郎的事。
但他又担心要是被顾欢这死丫头片子知道他干的,顾老爹和里正肯定会打断他的腿,要是人尽皆知,他还会有牢狱之灾。
正屋。
顾老婆子在房间里躺着,顾老爹坐在上方,顾二郎顾三郎涂氏吴氏也坐着,就连顾全那小屁孩也在坑上坐着。
顾欢好像完全没有将顾二郎的愤恨放在心上,脚步不疾不徐,见自家一家四口,两个伤患,连坐的地儿都没有!
要换做是上辈子的顾欢,心里肯定会难过,会寒心,她们一家对于顾家一大家子而言,只是免费的劳动力而已。
顾老婆子,打从心里起就不喜欢顾大郎,更是讨厌柳如和孩子,顾老爹也一直都是熟视无睹。
这已经不只是偏心那么简单了。
但是最可悲的是,她爹顾大郎一直很孝顺,他爹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顾老爹和李老婆子对他不好,甚至苟待妻儿子女。
顾大郎上辈子到死都一直认为爹娘是在意他的,他以为自己是大哥,应该多承受一些的,就该做那么多,爹娘偏心一些也是应该的。
“欢欢,本来爹娘去镇里请了大夫,可没成想,那大夫跑了,都是娘没用。”
柳氏满脸愧疚。
顾家村,顾名思义,都是姓顾之人,村子里大的数都是本族人,少数外姓人。
顾家村地理位置偏南,翻过一座座大山还有其他村子,由于离镇上远,每次村民去赶集都需要借有马车的人家。
天亮出发,天黑才回来。
顾欢知道她爹娘今日一早就出门,长途跋涉,好不容易请回来,谁想那大夫一个大老爷门,比女的还胆小,就这么灰溜溜跑了。
顾欢打心眼里瞧不起此等没有医德的大夫!
“娘,我想坐着。”
常氏看着一双儿女的伤,恨不得都替他们受了,都怪她和当家的,没本事,才会让人欺负到头上。顾欢让柳氏扶着她,她拉着大哥顾平也往坑上坐着。
“爹,你坐不坐?”
顾欢天真无邪的说,并把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顾全胖子往旁边的角落挤,直直挤到一边上。
顾全半大的小子全程敢怒不敢言。
“全哥儿,你是哑巴吧?顾欢!你别得寸进尺,欺人太甚!”
顾三郎见状,咬牙切齿,涮的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