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五这如何讲
仲春时分,
正山鸟育雏季节,
坦坦巨石路旁,有一棵高大的常绿乔木,
听了林老太爷所问,慧能不由抬眼树上若隐若现的鸟巢,之中闪过幼鸟长大便与骨肉不再相干的情形,更想起自己曾喂过的鸡,那父子争雄的场景曾养过的狗,那至亲夺食的凶狠……
“养子、爱子、护子及自爱、自保、自利,是一切有情自然而然的天性,人于中的自然,当然亦与万物有明显的差别和区隔了。
孔孟于中格外强调人的恻隐之心、羞耻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是人自然方圆更特别彰显孝悌忠恕等等是人之为人的根本,其率性之在方而法方,在圆而法圆虽是于人自然无违,但老人家,你是过来人,又见多识广,之中儒家那道法自然之义之为,于人某些天性的改变更成就,古往今来,是不是一直都不那么尽如人意且细想及较起真儿来,亦是常常叫人心灰意冷更有些齿寒的呢?”
慧能想了想,于师公所问有感而言。
“人异于禽兽,那几希虽人独有之自然,但几希本身,也是在说人随时随地都可能与禽兽的自然而然难有差别,难于区隔,甚至有时还禽兽不如啊!此之不如,或亦人之非自然更人独有之自然吧?”
林老太爷于之,当然更是格外有感。
“说得太好了,老人家!
孔孟之道的确把准了人之自然与其它有情相别几希的脉搏。
在儒家看来,此几希不仅是人独有之天,且还是相克人的贪欲本性使之归仁更天下大同那社会理想的寄存所在。
而滚滚红尘之中,确也有非常之人能把人那点儿几希萤光升华成一轮满月,不但使自己变得通体明亮圣洁,亦给那有些迷茫的人心、混浊的世间带来了澄明澄澈的美好希望和愿境。
但老人家,面对百年之人生存的现实、生活的奢欲、生命的妄念,若以此几希为则去要求所谓君子更食色本然的庶民及小人们于中一律,那愿心及所为越是急切,于人心世事的贻害,是不是反越是深重了呢?”
“这如何讲?”
林老太爷听了,一时有所不解。
“老人家,人异于禽兽几希,那禽兽之自然,差不多亦人的自然了吧?
孟子言此几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虽有一定道理,但世上真君子少之又少,却是不争的吧?
即便君子通体纯净,可涓涓清流,又如何能净满江的浑浊呢,人心如此,世事更是如此吧?”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本君子应有之志!”
修齐治平更君子人格的理想,在曾有学有寄的林老太爷心里,还是根深蒂固的。
“可几希君子在所谓浩浩庶民那人欲横流之中,是难如鱼得水的吧?
老人家,
是不是反倒是那些认准了人天性自利更贪欲弱点而专图一己之私的伪君子和真小人们,却能于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
自古以来,世上就多知难而退的隐士、难酬宏图大略的志士、不成功便成仁的烈士那根本所由,是不是亦在这里呢?”
“还真是啊!”
于此林老太爷当然有所认同了。
“老人家,
异于禽兽几希的人自利更贪欲之中,那想有所作为的清醒君子,便不得不于之正视而取韬光养晦更浑俗和光等等有效的谋略,方能多少着落一点儿志求的所愿吧?可这种权谋算计使在真相面前装聋作哑更与世之浑浊同流合污又和伪君子们的实际作为相去几何,那真愿困而学之的浩浩庶民,于中又如何有学呢?”
林老太爷想了想,感觉其中的道理虽不尽然,但一时又找不好有所表达的有力头绪,于是便笑笑默然不语。
“老人家,
百年之人在是非对错、好坏真伪、善恶因果等等一片浑浊的历史和现实面前,必然多重眼前利益和当下得失,是不是更方便那些伪君子举着各式光鲜旗号,打着各种自欺欺人的幌子,把人心那点儿几希的良知良能作为满足一己之私的手段,常常玩于股掌之中了呢?”
紧接的慧能,这时已不知不觉更有自己不遮不掩的一些愤愤和尖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