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师父愿意,弟子就愿意
一五八惠明师父
一五九我说一偈
一六师父,你这是
一六一那其二,其二呢
一六二你告诉慧能
一五七师父愿意,弟子就愿意
夏去秋来冬又到,
其间,时不时的,慧能以去后山背柴为名,实则方便五祖在山顶与之单独晤面,这在山里,不久便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只人留心在意各有不同罢了。
其中,那个叫做惠明的禅师于之关注的因由,当然也只他自己最为清楚了。
“慧能哪,你是知道惠明禅师的吧?”
一日清晨,人全都外派之后,智先禅师进了碓房对独独留下正在舂米的慧能问到。
“知道,师父,就是、好几次、人进来、话没、说两句,就被师父、强行轰走的、那位吧。”
慧能一边踏碓,一边应到。
“对他你还知道多少?”
“知道、是师父的、师弟,
还知道、人性情、爱憎分明,执着认真,还有点儿、暴烈,虽不服人,却老缠人、探究问题,这不都、师父、告诉的。”
“其它呢?”
“也就、这些了,师父。”
“那我多给说点儿他的事,愿听吗?”
“当然,师父,我边干,边听,正好今天、清静。”
“耽误不了多会儿。”
“那……”
慧能想想便停了下来,赶紧去拿凳子……
“惠明出身京都豪门,自幼习得一身武艺,虽性情有些粗糙,也算文武全才了吧,因此年少就被御封为四品将军。
贞观十九年,惠明随太宗皇帝出征高丽,一日血色黄昏大败敌军面对尸横遍野的惯见场景不知为何,人突然就目光直直,脑子一片空白了……一失主战马于血流漂杵中来回踯躅,那久久不愿离去的哀哀嘶鸣令醒过魂来的惠明一下双膝跪地,掩面泪流不止……
返回长安后,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顾,决然撇下年迈双老,抛却娇妻幼子,铁心出家了……
自归佛门,惠明极意参寻,但多年还是不得要领。
后听闻黄梅见性直了成佛,当下远来投师,之中虽坐禅精进,但对心性之悟,始终自觉不甚了了,
于是,山中逢人便苦苦究问,还时常出言不逊,除五祖外谁都不服,以至人都有些怕与理论了。
其三番五次于你有些唐突,当然也是性情使然,心切使然了。
刚才我在门外,他又把我给拽住了,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威胁:
今天机会这么好,若再不允许他单独会会你的话,下次你去后山,他半道就把你给劫了,要让我在师父面前难堪呢!”
说到这里,智先不由笑了起来。
“弟子听师父的。”
智先刚一开口,慧能就大致明白师父的意思了。
“这么说你愿意单独会他?”
“师父愿意,弟子就愿意。”
这段时间,智先师父付出太多太多,慧能一直找不到报答的机会。
“师弟,进来吧!”
慧能话音刚落,智先便起身朝门外大声招呼了。
“多谢师兄!多谢行者!”
惠明进得门来,双手合十,感激不尽。
“师弟,记住了,时间不能过午,早点更好。”
智先禅师这时还真有点儿如释重负的样子……
一五八惠明师父
“行者,我来踏碓,不会耽误活计的,
我的困惑,还望不吝赐教。”
大半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此时的机会,等师兄刚一出门,惠明一个箭步跨到踏碓的位置后,便对慧能直直开口了。
“惠明师父,赐教不敢当,踏碓还是我来吧。”
听了惠明的故事,慧能对禅师更是心存敬意了。
“行者,若论体力,这山中没几人能和我比,
你只管到时添谷,其他的,都归我了。”
“惠明师父……”
“行者,我是专来请教的,就开门见山了。”
惠明干脆打断了慧能。
“行,惠明师父,你说。”
看来人言不虚,慧能也就不客气了。
“行者说、佛性、人无差别,可世上、总有人、凶残无比,死不改悔,
这样的人,佛性、何有,何在?”惠明一边踏碓,一边相问。
慧能想了想试探着反问:
“惠明师父,那以杀为业的人是否凶残?”
惠明想都不想:
“以杀、为业,岂有、不凶残、之理!”
“那惠明师父,此之凶残,是善还是恶?”慧能紧接。
“这还、用说,当然、是恶了。”
惠明的神情语气,显然有些迷惑了。
“可惠明师父,盗匪入室,不但强索财物,还要奸淫杀人,有人奔起反抗,手刃歹徒,此是否凶残,是否为恶?
他国破我山河烧杀抢掠,将军士兵拼死保家卫国奋勇杀敌,此中是否凶残,是否为恶?
世间更有以屠宰牲畜家禽为业者,人是否凶残,是否为恶?”
慧能又一连串的反问。
“这……”
恶贼不诛,世难清平
家国不卫,家不成家,国将不国
而屠宰牲畜家禽,不过生计分工,若以此而论,那饲者、食者等等,又谁能有逃血腥罪恶?
可贼匪或也生活所迫,或亦杀富济贫吧?
那山河本无疆界,敌方兵将,更或民族有志之士、一方善良百姓吧?
且鸡鸭牛羊,人不畜养,多又何来生命……
听了慧能的反问,惠明的脑子越想越有些搅和不清了,一时只得停下怔怔的望着慧能,而慧能趁机边翻对窝里的谷米边对惠明说到:
“惠明师父,人凶残也罢、仁慈也罢善也罢、恶也罢都非人的本心本性,是不是一切皆是人的因缘呢?”
对呀!
这一切之中何为人的本心本性,才是问题的关键,自己所谓开门见山,不仅自以为是的绕了一个大弯子,且更宥过去的经历了……
于是,惠明想了想便直接抛出心里久久的困惑了:
“行者,
弘忍大师谓人见性直了成佛,惠明这里请教,何为人的本心本性,人又何见己之本心本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