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得知温三等人被抓的消息已是三天后的晌午。
按照约定,当日上午他便可收到十石井盐。
然日上三竿,迟迟不见温三等人前来复命。
一番打听之后,才知晓温三等人已经被关押在临江城的监牢里待了一个晚上。
白狼是个聪明人,他立即嗅到了其中的阴谋,不敢轻举妄动,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先去找自家姐夫了解一下详细情况。
毕竟监牢这种地方,还属于马建安的管辖范围之内。
从白狼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后,马建安立即命人进行探查。
很快,得到的消息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从昨天开始到现在,看守四大城门及监牢的卫兵今天全部换班,当下值守的全是朱广一脉的人。
很明显,这一切明面上是冲着白狼来的,实际上刀锋直逼他自己。
朱广在敲山震虎!
“姐夫,眼下这可如何是好啊!”
此时的白狼宛如掉入陷阱的野兽,慌乱地踱着步子。
马建安深深的看了一眼白狼,好像在做出什么决定后,换了一副轻松的口吻道:“你看看你自己,好歹也是长乐坊的一坊之主,成何体统!别瞎晃了,剩下的交给我,你就踏踏实实的回去等消息,我现在还在这个位置上,你担心什么。”
马建安的这番话给白狼吃了一颗定心丸,片刻思索后,便拜谢离开。
看着白狼离去的背影,马建安的眼神里充满复杂的情绪。
白狼的姐姐虽长的动人,但并不是他的正室,只是前些年纳的第五房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早已腻味,今年年末又纳了一个刚满十六的美人做了他的第八房小妾。
至于白狼,若不是这两年孝敬他的罩门增多了,自己才懒得管长乐坊的那些破事。
现在好了,真惹得一身骚,被朱广抓了把柄。
贩卖私盐,这可掉脑袋的重罪。
马建安深知朱广是个睚眦必报之人,白狼这一次,怕真是跑不脱了。
他已然暗下决议,舍弃这枚棋子。
如果到此结束,便无伤大雅,无非就是少了几个供钱。
但,如若朱广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拔出萝卜带出泥,搞不好自己都要栽这上面。
想到这里,马建安登时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飞速上涌,连忙招呼着外面的仆从。
“来人!来人!”
“大人有何吩咐?”
“速速备马,我有要事要去太守府拜访朱大人!”
仆从退后,马建安在屋内踱了几步,一咬牙,从书桌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四方锦盒带在身上。
……
与此同时,幽暗的监牢内。
陈格四人一夜未眠,个个惶恐不安,精神状态差到了极致。
这时,幽暗的走廊尽头响起一阵锁链滑动的声响,接着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有人来了。
狱卒没有上前,来者只有一人,在关押陈格四人的牢门前停下。
温三揉了揉满是血丝的双眼,看清来者后忍不住惊呼一声。
“尹丘!”
后者平静的直视着他:“温三,这一宿睡的可还安好?”
“承蒙尹市掾关心,小民尚好。”
温三收起诧异的神情,反而很迅速的挤出一丝谄媚奉承道。
这一番表现让一旁的陈格大为满意,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
此人审时度势,能屈能伸,有噬主之姿!
尹丘的嘴角若隐若现的浮出一丝笑意:“温三,昨日可是人赃并获,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这是什么罪吧。”
“死罪!”
温三话音刚落,身后的监视二人组登时打了阵哆嗦,慌慌张张扑上前,连连磕头哭诉道:“尹市掾,尹大人,我们可什么都不知情啊!”
“是啊是啊!都是白狼指示我们做的,我们也不清楚,好端端的稻米下面怎么就全是白盐啊!”
尹丘没有理会哭天抹泪的二人,饶有兴趣的盯着温三道:“哦?那你不怕死吗?”
“怕!”
即使再故作镇定,紧握的双拳出卖了温三内心的恐慌。
他喉咙一耸咽了口唾沫:“尹大人,我还有机会吗?”
“有啊!”
尹丘波澜不惊道:“白狼,朱太守吃定了,马建安也留不住他,我说的。”
“那我能做些什么?”
“出堂作证!指认白狼就是这次贩卖私盐的幕后主使!”
“那我能得到什么?”
“活着,而且是好好活着!”
说着,尹丘直视着温三的眼睛道:“只要能把白狼送入监牢,长乐坊就是你的,你在长乐坊也做了多年把梢的,这块肥肉,不会吞不下吧?”
温三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沉默,顿了顿说道:“神仙打架,殃及池鱼,那马都尉那边怎么办?我温三说穿了就是一贱民,你怎么保证他不会报复于我。”
尹丘听罢脸上露出笑意:“马都尉现在正赶往太守府的路上,属于泥菩萨过江,况且只要你乖乖合作,你就是太守府的人,马都尉想动你,他需要掂量掂量,这临江郡到底是谁说了算。”
“好!我答应你!”
温三一咬牙,坚定的回答道。
计划达成,尹丘招呼远处的狱卒过来打开牢门,将四人放了出来。
“兄弟,受累了!”
迈出牢门的陈格双腿都有些发软,尹丘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面对如此情形,温三先是面露诧异,然后恍然大悟,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被陈格打断。
“三哥,不好意思,兄弟我是朱太守的人,还望不要介怀,现在您也和我同坐在一条船上,我的好三哥,你不会还怪罪小弟我吧。”
看着陈格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温三内心一抽,登时感觉自己好像被蝎子扎了一下。
不致命,但很疼!
尹丘见状冷冷的附和道:“温三,长乐坊虽是归你,但赵兄弟在幕后帮你出谋划策,你没意见吧。”
说罢,不等温三回复,先行搀扶着陈格离开监牢。
这时,温三才恍然大悟,到最后,自己居然只是个傀儡。
但上了贼船的他此时已经下不去了。
“后面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茅草,转头对着身后的二人说道,语气里充满的警示的味道。
“三哥,您说什么是什么,我兄弟二人为您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