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的京城锣锅巷‘何氏布庄’阵阵惨叫声惊醒了周围熟睡的居民，不过得知是‘家奴以下犯上，主子正在家法教训家奴’众人也就翻了个身抱着媳妇继续入睡，或者睡不着的便和媳妇探讨生命的起源。

当秦信亮出‘卖身为奴’的契约那一刻，就说明何贵的身死不归大武律法管，归主子秦信。

当然，秦信也不是嗜杀成性的暴徒，并未将何贵打死，顶多是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走出布庄，王少卿拍着秦信的肩膀，说道：“小秦啊，你为何不直接打死这个以下犯上的家奴，让我很意外？”

秦信活动打酸的胳膊，说道：“何贵的命虽不归律法管，归我，但何贵罪不至死，我又何必将他打死，给个教训也就罢了。”秦信岔开话题，说道：“对了，少卿你们大家集体出动是有奸细的消息？”

“眼看着五日期限就要到了，还没奸细的消息，我带大伙儿出来找找线索。”

秦少卿这人很随和在属下面前很少摆臭架子，大伙儿也愿意为秦少卿早日破获‘奸细案’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而努力，现在时间紧迫，王少卿甚是焦躁，倘若五日期限未能抓到奸细，童贯定会在圣上面前吹嘘王少卿能力不行不能当担大任。

“我就纳闷了，照理说我们把京城都翻了个遍，但凡去过景国的人都抓起来审问过，依旧没有那名奸细的丝毫消息，他到底藏在何处？”

秦信轻咳一声，说道：“或许是密报有误，其实只有九名奸细？”

王少卿摇头：“不可能，密报绝对可信。”

闻言，秦信微微一愣，王少卿如此肯定，不加质疑，说明发情报之人相当可靠，也就是说景国朝廷之中有大官是武朝安插的，是他发出来的密报，如若不然，王少卿不可能不质疑。

一行人沿着街道走了一小段路，到了居住的巷子口，秦信邀请王少卿等人到家喝杯茶，王少卿婉拒后带着众人继续去东市搜查奸细的下落，目送离去这才和玉环往巷子里走。

“少爷卖身契不是都烧了吗？你怎么还有？”玉环终于没忍住问道。

“这就要多亏了父亲大人足智多谋了。”

秦信现在有点佩服死去的秦老爷深谋远虑，原来秦老爷把秦家所有卖身契分为两个盒子装着，一个是在府上丫鬟随从的，一个是何贵那种在外面帮秦家经营生意的家奴，秦老爷知道自己这个败家玩意，倘若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定会饿死在街头，况且秦老爷做的布匹生意经常去景国，路途遥远随时有生命危险，所以把卖身契分为两份。

丫鬟随从那份没什么用处，遣散就遣散了。

经营生意的家奴那份算是一个救命的锦囊，倘若秦信败家了要饿死了，可以掏出里面任何一人的卖身契，去到布庄找家奴吃喝住宿。

之前的秦信没动用那个卖身契，是因为堂堂一个少爷就算饿死也不可能去向家奴要饭吃！当然现在的秦信也不可能这样做，只是今晚为了教训何贵才返回家中拿出卖身契，以此警告给所有家奴一个警告。

“玉环，估计明天一早我们家门槛就要被那群家奴给踏破。”

“为何？”

“赎身！”

秦信初算了一下‘秦家布庄’在武朝的产业，遍布全国一共二十四家，景国也有四家，‘卖身契未被毁’的消息一旦传出，那群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赎回‘卖身契’，而且秦老爷的高招就在这里，外面的所有卖身契都是‘死契’是不能被赎回的，除非价格合理，秦大少爷点头。

至于为何是‘死契’，说到底这些人都是秦老爷菩萨心肠捡回来的，而且秦老爷是个商人，知道这些人在全国各地分布，一旦起来了就会从布庄捞油水存钱赎回卖身契，故此秦老爷就以‘死契’与众人签约，当初这些家奴也是心甘情愿的签约，发誓这辈子都是秦家家奴，为秦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过人嘛，这些人以前没饭吃巴不得签死契，有饭吃了当掌柜了，自然就想着赎身，最好是能脱离秦家家奴身份，所以秦老爷早就料到了，才签约的‘死契’。

“玉环，若是明天有家奴来赎身，你全部拒了就是。”

“听少爷的。”

“真乖。”

秦信发现这个签约‘死契’的家奴犹如一张大网分布在武、景两国，常年与达官贵人接触，他们知道很多消息，这不就是一个‘间谍网络’吗？留着准有用。

回到家，杨玉环又打来一盆热水，不顾秦信再三的拒绝，温柔地替他洗起脚来。

今日之事，玉环心里美滋滋的，说明少爷真的不会卖自己了。

秦信终于躺在床上，杨玉环睡的也是这个屋子，这套房子只有一个卧室，只是杨玉环睡的不是床，而是在床边木板上铺上被子睡觉，秦信刚才劝她换一换，他睡木板，不过惨遭拒绝，‘少爷若是执意如此，玉环只要去客厅睡了’，于此便由她了。

秦信侧卧在床上枕着手，耳畔听到杨玉环轻微的呼吸声，那么快就睡熟了，她的确也累了。

也不是睡了多久，外面刮起大风，破旧的窗户冷嗖嗖嗖的钻进来，秦信轻手轻脚的起身摸索过一块木板抵在窗户漏风处，又看了看杨玉环睡下的位置，像一只小小的猫儿，瘦小的身子冷得微微打颤。秦信暗自叹了一声，便将床上的被子抱过来轻轻的搭在玉环那床单薄的旧棉被上，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玉环，“少爷不可以。”

秦信按住她的手，惭愧的说道：“少爷是男人，不碍事的，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盖那么薄的被子，要是生病了少爷会心疼的。”

“但是天冷，少爷你把被子给玉环了，你也会生病的，玉环不能让少爷生病。”玉环固执的把被子放回到床上。

秦信苦涩的笑了笑，“玉环我们现在相依为命，你生病还是我生病都要花钱，眼下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哪有钱找大夫，所以你和我都不能生病。”

玉环倔强的说道：“没事的少爷，玉环身体好不会生病的。”

秦信无语：“刚才你都冷的打颤了还说不会生病，你要是生病了，少爷我会心疼的，这样吧你上床我们一起睡，这样都不生病了，唉…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一起睡？”

玉环有些不好意思，羞羞答答的咬着唇，脸蛋儿不禁越来越热，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自己是少爷的丫鬟就是少爷的女人，少爷可以对自己为所欲为，但她还从未和少爷一起睡过，此时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要是不行，那被子就你盖。”秦信强硬的说道。

玉环没有吱声，只是在屋子里磨蹭了一阵儿，红着脸走到床边，脱掉鞋子上床，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小脑袋，红着脸看着床边的秦信，结结巴巴地道：“少爷，该就寝了。”

“咳咳，呃，好。”秦信也有点害羞了，努力让自己清醒，她还是个孩子，怎能昧着良心打她的主意，即使她还是萝莉版的杨玉环，也不可以！

秦信也上床了，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这让冷风从间隙里灌了进去，杨玉环一动不动的侧卧着，不知道睡着了没有，从呼吸能感到她很紧张。秦信蠕动一下靠近，玉环身子一颤，肢体有些僵硬，但却温顺的未发一言，努力让呼吸都尽可能的保持平静。

秦信若有如无的贴着她身子，免得冷风跑进来，看到她耳朵变得绯红了，自嘲的说道：“玉环，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何贵有句话说的没错，如果没有你，我早就饿死街头了。”

“我…少爷别这么说，伺候少爷是玉环的职责，少爷不必感谢。”

“放心吧，少爷以后不会让你受苦的。”

“嗯，我相信少爷。”

外面的冷风呼呼呼的吹着，屋子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加上靠的不是很近，被子里的温度并不高，秦信索性伸手揽过玉环的细腰把她抱在怀里，玉环像只小猫一动不动，秦信打了个哈欠，“困了，睡吧。”

“嗯。”玉环应了一声，身子不敢动，只是任凭少爷搂着。

屋子里便没有了谈话，只有压制的呼吸声，不知是玉环的，还是秦信的，又或许都有，都在压制。玉环的身子轻轻的、软软的、热乎乎的，抱在怀里很舒服，秦信努力压制内心的欲望，一直到困意上来，方才把怀中美人抱紧一些，相拥入眠。

这一夜，彼此都睡得很踏实，外面却发生了一件大事，秦信是第二天一早来到大理寺听说的。

“昨夜子时，刚进京准备与长公主完婚的邱席君遇刺了，最大可能的凶手是那名景国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