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千言带着沈原，绕过了红脂楼的正门，直接来到了后方的红脂巷。

“我算是在这里长大，所以红脂楼里的人对我还算熟悉，里面的姑娘们也对我挺照顾。我当初实在没钱缴书院的费用，这些姑娘们还给我凑了点……”

路千言指了指前面，说道：“所以啊，我有时候走个后门什么的，她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有一扇留给红脂楼内部人员通行的小门。

门口，有个半老徐娘坐在那里，似乎在闭目养神。

路千言带着沈原走了过去。

“怎么感觉我像个梁上君子？”

沈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下意识蹑手蹑脚，堂堂九品，像做贼一样。

“沈兄，不要多想，咱们堂堂正正！”路千言压低声音说道。

“既然堂堂正正，你声音为什么要这么低？”沈原发出蚊子声。

“我这不是配合沈兄吗？反正我没心虚。”路千言说道。

“咳咳……我也没心虚。”

沈原强行挺起胸膛。

“沈兄！”

“嗯？”

“我懂，男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都这样。”

“？？？”

“我曾经溜进去听过门缝之语，与沈兄一样第一次来这的新人，姑娘们招呼他们都不用一盏茶的时间。”

“……”

“沈兄，多来，有好处！”

“怎么说？”沈原突然好奇。

“那些姑娘们说，我常年流连于此地，耳濡目染，以后起码三盏茶起！”

“……”

沈原无言以对，只觉得离了个大谱。

两人抵达后门，这半老徐娘微微睁开眼睛。

打趣道：“哟，小言子带朋友来了？这可是头一遭儿！”

“婶娘好！”

路千言对她行了个礼。

“好俊俏的公子……是小言子书院的朋友？”比起路千言来，这婶娘显然对沈原更感兴趣。

“见过婶娘。在下只是一介闲散之人，并非书院学子。”沈原回道。

“嗯，看起来也不像，书院可教不出公子这般气度的人中豪杰来。”

这位婶娘显然是个老油条，刚见面，就把人捧了起来。

路千言倒是有些不满了：“婶娘，你这话就差了，书院教出来的人怎么了，难道我比沈兄差很多吗？”

“难道不差很多吗？比容貌，比气度，你哪样比得上人家？”

这婶娘说话的语气，就像教训自家不争气的孩子。

而沈原，就变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哎呀，婶娘，不和你扯了，我要进去了，再耽搁就迟了！”

这天聊不下去了，路千言只想离开。

“进去可以，东西拿来？”

这婶娘伸出一只手。

路千言悻悻然，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不够，你今天可是带了朋友！”婶娘并没有收回手。

无奈，路千言又递了一张过去。

“这还差不多，进去吧。”婶娘满意，顿时眉开眼笑，她对着沈原说道，“公子以后常来呀，以公子的身份，今后当走正门才是！”

“好说好说！”

沈原打了个哈哈，就跟着路千言进了红脂楼的后门。

没走几步，他就扯住路千言：“你刚刚给她的是什么？好像不是银票啊！”

“当然不是银票，我哪有那玩意儿！”路千言说道，“是我写的词。”

“词？你还会写词？”

沈原见识过路千言写的诗，那水平可真是一言难尽。

“当然！”

路千言仿佛受到了侮辱：“我是谁？半册文曲！岂有不会写词之理？我写的词，这里的姑娘可是争相传阅呢！”

沈原眉头一抬：“是吗？”

他脑补出来的，是姑娘们都看不上、然后传来传去互相推脱的场面。

“那你可曾听过这里的姑娘唱你的词？”沈原问。

“呃……”路千言一下子尴尬了，“这里的乐师水平不行……”

“原来如此。”

沈原明白了。

红脂楼这种地方，进门就要给钱。

哪怕不点姑娘，也会收取茶水钱，防止有人进来白嫖。

但路千言没钱。

所以门口那婶娘，便想出了以词代银的办法，既没坏了规矩，也给路千言留了面子。

“哎，门口那位婶娘……怕是没有子嗣吧？”沈原问道。

“咦？沈兄你怎么知道？”路千言一脸好奇，“婶娘她在红脂楼呆了一辈子，没有赎身，自然也就没有婚配。”

听完这话，沈原拍了拍路千言的肩膀：“以后，你发达了，怎么对你娘，就怎么对这位婶娘。”

“这还用说？我一直把婶娘当亲娘看待！”路千言拍着胸脯。

“很好，也不枉她把你当亲儿子看待。”沈原说道。

“？？？”

路千言有些不明所以。

……

红脂楼，与外面一墙之隔，却是两个天地。

里面人声四起，嘈杂喧嚣，碰杯声、莺燕声不绝于耳。

红烛油灯发出的光明，照亮了每一处角落。

沈原捂住鼻子，花了好一阵时间，才习惯这里面的脂粉气味。

路千言显然很熟悉里面的布置，他带着沈原一路靠墙，穿过大厅和二楼，直接上到了三楼。

期间，他很熟练地绕过了好几处守卫。

“沈兄，快跟上。”

路千言轻声催促，来到了一间闺门外。

沈原抬头一看，这门口有一块木牌，上面雕刻着一朵牡丹花。

三楼还有其他的房间，每个门口都有一个木牌，不过每个木牌上雕刻的花都不一样。

咚咚咚。

路千言敲响了房门。

“谁呀？”

门内传来了一道好听的声音。

里面有一个女子，而且年纪不大。

“是我。”

路千言低声回道。

吱呀。

房间的主人打开了房门。

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子，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左右，正是最美的年纪。

“哎呀，路千言，你怎么来了？”

看见是路千言，这女子明显有些欣喜，不过她看见沈原，倒是愣了一下；“这位是？”

“是我的朋友，先让我们进去！”路千言急切道。

“欢迎欢迎，先进来。”

听见是路千言的朋友，女子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

沈原有些尴尬。

他没想到，路千言竟然在红脂楼里有个红颜知己！

“争魁还没开始吧？”路千言问道。

“还没呢，还有一小会儿。你来就是为了看争魁？”

女子一下子不开心了。

“开什么玩笑，争魁哪有你好看？”

路千言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才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主要是我朋友要看。”

嗯？

沈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