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路千言这么编排自己，沈原心里不停翻着白眼。

但碍于他红颜知己在，沈原不好发作。

要是旁边没人，他一定要把路千言按地上打！

“这位是？路千言，你不介绍一下的吗？”

眼前女子掐了一下路千言的腰，埋怨了一句。

“啊，是是是！这位是沈万三，沈兄，指点我掌握书卷气、救过我命的大恩人！沈兄，这位是红脂楼牡丹房的主人，本次花魁的有力竞争者──木有枝姑娘！”路千言分别介绍了两人。

“原来是沈公子，多谢公子对路千言的救命之恩。”木有枝对沈原欠身一礼。

“言重了，路千言对我来说，也是救命之恩。”沈原也还了一礼。

沈原的前身在兴阳县厮混了这么年，对红脂楼也有一定的了解。

像木有枝这样的，都是红脂楼从孤儿中精心挑选的姑娘，从小就奔着花魁之路培养。

木有枝不是她们的本名，而是红脂楼专门取的雅名。

作为孤儿，她们大多都是没有名字的。

红脂楼共三层，下面两层的姑娘需要接客，但第三层是不需要的。

第三层的姑娘卖艺不卖身，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每一位都是红脂楼的招牌。

对于红脂楼来说，让男人产生可望而不可得的抓挠之感，才是真正的敛财之道。

大有人为了一睹芳颜，豪掷千金。

“沈兄，我这个大礼还行吧？红脂楼一年一度的花魁盛宴，那可是足以让整个兴阳县城都兴奋起来的盛事！咱们这里，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绝佳观看位置。”路千言兴奋道。

不过，他话刚说完，耳朵就被扯得老长。

“你还说你不是为了看争魁来的？”

木有枝咬牙切齿。

“哎哟！我只是向沈兄介绍嘛，我向你保证，待会儿我只看你出场，其他的姑娘，我一眼都不看！”路千言连忙告饶。

“哼！”

木有枝听见这话，才稍稍放过了他。

“出什么场？我们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你还不清楚吗？今年的花魁早就内定了。”木有枝说道。

沈原问道：“难道有黑幕？”

“这倒不是。”木有枝摇摇头，“若是放在往年，我们还有心气争一争，今年嘛……就算了。”

哦？

沈原有点意外，木有枝的容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这红脂楼里居然还有让她心服口服的？

“沈兄，你可知道红脂楼里流传着一句话？”路千言突然问。

“什么话？”

“花开红脂楼，人间无国色！”

木有枝说出了答案。

路千言补充道：“这句话，说的就是对面梅花房里的人，花开有颜──花有颜。”

沈原皱眉：“有这么夸张？敢号称除了她之外，人间再无真国色？”

“我怎么知道，反正红脂楼是这么吹的，我也没见过真容。目前整个红脂楼里，见过花有颜真容的，就只有老鸨和花有颜的贴身丫鬟，还有就是小枝她们这些三层楼的姐妹。”

路千言的语气里，似乎有点遗憾。

“沈公子，这句话一点都不夸张。”木有枝叹了口气，“我们虽然流落风尘，自饮自怜，但花魁这种事，还是要争一争的，毕竟成为花魁后，攒赎身银子也方便得多。但自从见过花有颜后，我们这些凡俗姐妹们便彻底没了这心思。今年这花魁盛宴，我们只能帮她暖暖场子。”

木有枝这话一出，沈原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真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沈兄，你这就狭隘了。这花有颜啊，最令人称道的地方，反而不是她的容颜。”路千言说道，“世人只知道她极美，但终究没几个人见过她真正长什么模样。就算要夸，也不知道该从哪儿夸起。”

“哦？那她除了容颜之外，还有其他过人之处？”

“琴棋书画，我等皆不如她。”木有枝叹了口气，“关键还不在此。”

木有枝指了指路千言：“就他这样的，还曾被山长评作兴阳书院十年来最有悟性的学子呢，年近十八，才修出书卷气！”

“哎！小枝，其他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我要不是中途为了我娘的病情，蹉跎了几年，我岂会现在才领悟书卷气？”路千言一脸不服。

木有枝没有理他，而是继续说道：“可据我所知，花有颜虽沦落红脂楼，但她一年前便已经修出了书卷气！而她，现在还不满十七！”

一个不满十七的女子，一年前便成了九品？

花有颜沦落到红脂楼，中途肯定经历过不少险途恶径，不可能有书院学子那么安稳的读书环境。

单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也能在这个年纪就修出书卷气！

这天赋，怕是堪比传说中那些十二三岁便修出书卷气的绝世天才了！

儒家之道，修身正心明意。

在红脂楼这种风尘之地，她竟然能保持身心清明，这说明她的内心不仅安稳，而且强大。

“我们姐妹常说，若这花有颜是男儿身，光是凭这份天资，她便足以铭刻青史了！至少比眼前这位半册文曲要强的多！”

说完，木有枝还踹了路千言一脚。

“可惜，越耀眼的明珠……吸引来的目光就越多。”

木有枝突然叹息。

似乎明珠将要蒙尘。

“怎么说？”沈原连忙问。

木有枝叹息道：“今夜的花魁盛宴，是花有颜第一次出现在大众眼前，是红脂楼专门为她准备的排场，但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在红脂楼亮相。”

“什么意思？”路千言一怔，“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事情？”

“你整天读圣贤书，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木有枝责备了一声：“今夜，红脂楼要为花有颜打响第一波名气，然后，她就要被送去西都了。这样的摇钱树，红脂楼又怎么会让她呆在这种小地方？西都是什么地方，那里权贵横行，强人成堆，到时候花有颜会面对怎么样的命运，谁也未可知……”

沈原一怔。

忍不住看向梅花房的方向。

一位绝世佳人，要被送去东极帝国西部最大的人间欢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