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姜明赶紧上前两步,推了推毕业生的身体——这还是他进屋后第一次触及别人的身体,冰冷,毫无温度。
凉得这么快!?姜明一惊,连忙抽回手。
“嘭。”
毕业生突然坐起身子,探手直接抓住姜明的小臂,另一只手直接抓向姜明的头顶。
这时的他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脸上带着狰狞的怨恨、胸口有一个硕大的窟窿,心脏像是在胸膛里面炸开了,只剩碎块混合着血向外流。
他整个变成了心脏碎裂的诡物!
近乎条件反射,姜明左臂被抓住的前一瞬,他就已经右手抡起扳手挑了过去。
“噗嗤”一声,诡物的手臂被应声斩断,就像切开一根黄瓜,但它恍若无觉,另一只手依旧抓向姜明,眼看就要落在头盖骨上。
但它的速度其实不快,姜明上挑的扳手顺势斩断了他的另一条手臂,横在半空送入诡物的头颅。
“噗!”
拔出捅进颅骨的扳手,姜明后退两步,看着碎心诡的尸体逐渐消散,慢慢皱眉。
他怎么就变成诡物了?是属于自己的“戏份”结束了,还是因为那个醉酒诡的影响?
“嗒,嗒……”
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开门进来的是一对母女,母亲三十上下,打扮得整洁得体,拉着一个大旅行箱,小女孩四五岁年纪,睁着大眼睛打量陌生的环境。
她有些不愿进屋,女人在门口哄了几句,说是只在这里住一阵,过段时间就搬去更好的房子。
女孩没有太胡闹,乖巧地答应了,跟随女人进屋,开始了新的生活。
姜明视线从她们身上移开,发现客厅已然变了样子,毕业生留下的痕迹完全消失了。
这……我还在这儿呢,你这样说变就变,显得我很呆啊……姜明低头看了眼手表:78%.
不讲道理、没有逻辑,这是诡域最让姜明头疼的地方,但他也只能接受这一点,继续观察新住户的行动。
母女二人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生活也井井有条,小女孩去上学,母亲则是就近找了份工作,在屋子里进进出出,每当她们向外走,身形就模糊消失,然后过一会又凭空出现,回家休息。
这期间,醉酒诡和碎心诡相继出现,趴在女人背上,姜明这次决定提前动手,用扳手去驱赶这两个诡物,结果每次都是刚靠近,诡物就消失了。
之后的生活很平静,但姜明能看出,小女孩有时眼睛里闪烁疑惑,但一直忍着没问,她的母亲眼睛里含着忧伤与疲惫,有时夹杂着烦闷。
平常的一天里,母女俩在沙发上玩耍,小女孩突然停下了,问出在心里积压很久的事:“妈妈,爸爸不会来了吗?”
她挺聪明,察觉到这次搬家非比寻常,但也只能想到这里,理解不了更多了。
女人愣了下,一时间不知怎么说。
在这时,茶几上又响起了喜庆的手机铃声。
女人刚好趁此转移话题,接通了电话:“您好?”
“该交房租了。”
“哦,我这就转给您……要涨租金?”女人侧头看了眼孩子,悄悄捂住声音,“不是刚涨过了吗……”
她一边压低声音问,一边穿上拖鞋快步走向卧室,留小女孩在沙发上独自玩耍。
姜明跟着到卧室里“偷听”。
“您再等等,过两天官司打完,我就能要到抚养费了,到时候再给您补上……利息?好的好的……”
一通应付之后,女人满面愁容地挂断电话,姜明先于她转身,在她前面走出卧室,脚步突然一顿。
客厅里,小女孩消失了,女人的身影从外面回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坐在沙发上。
解开手机锁屏,上面是一家三口的合照,背景是一家繁华的游乐园,她看着合照艰难地扯动嘴角,抿出一个干净的笑容。
姜明眼看着她从手包里翻出一把水果刀,心里一惊,连忙上前阻止,一把抓向女人的手腕。
抓住了!是很真实的触感,也带着正常的温度,就像个活生生的人。
女人抬起头,终于看到了姜明,但下一刻,她的体温就迅速下降,变得冰凉。
最后向姜明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她的身影凭空消散了。
……这样算成功了吗?姜明不太清楚,但至少没遇到新的诡物。
第四个住户。
“嘭!”
门是被用力踹开的,一股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醉醺醺的人影随后进屋。
这个出场方式倒是和醉酒女有些相似,但这次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穿着西装、提着公文包,像一滩烂泥似的趴到沙发上了。
客厅里,上一对母女留下的痕迹消失了,茶几上的手机恢复原位,但姜明细致地发现,女人自杀时用的水果刀留下了。
中年男人开始了他的生活。
这是个传统的上班族,爱情与事业都不太如意,这导致他的生活有些邋遢,脾气也不好,平日里工作不顺,只能把脾气宣泄在家里,他在家里堆满了酒瓶,喝多了自顾自地撒酒疯,一会哭一会唱,动作变得粗鲁野蛮,玩个游戏还不停喷队友。
姜明躲得远远的,只觉得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污染。
因为经常半夜吵闹,打工人和邻居的关系很不好,他也被房东警告过好几次。
但他对房东的态度与前三个住户不同,时常在喝醉后和房东吵架,脏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吐,看得姜明大受震撼。
这一天,忙碌的打工人似乎又在公司里遭受了打击,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像往常那样从茶几底下抽出一瓶啤酒,打开瓶盖像喝水似的往肚子里灌。
“呼……”
感受着气泡在喉咙里翻滚,打工人重重地呼了口气,像是堵着气管的东西终于消融了。
粗重地呼吸两口,他又倒了一杯白酒,翻出一包花生,顺便玩手机消遣。
结果不玩手机还好,玩手机没一会他就上头了,噼里啪啦连输六局。
“一群菜狗!”
打工人重重一摔手机,仰头把一杯白酒喝光了。
就在这时,茶几上那个手机响了,依旧是相当喜庆的铃声,打工人却很不耐烦:“喂?找你爹干啥?”
“该交房租了。”房东阴恻恻的声音里都带了些不耐。
“我交你X!老子上个月不是交过了?!”
“你不交就给我滚。”
“你……”烂醉的打工人还要再骂,视线忽而瞥见桌角的水果刀,怪笑了一声。
“……行,我交。”他抓起刀子,晃悠悠地起身,“你等等,我这就给你送过去。”
没等房东回话,打工人就把手机随意扔在茶几上,提着刀晃悠悠地出门,随着靠近房门,他的身影越来越淡,直到消失了。
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