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片刻,原本十几个人,最后发展成好几百人“追杀”,一直追到太守府赵逊处。
见到赵逊,百里燕既魏贤气喘如牛:
“赵,赵将军,你可得救救在下,营里头数百兵士追杀在下,这城南大营在下怕是呆不下了。”
“追杀你?何故追杀于你?”赵逊奇怪问。
“嗨,在下每晚天黑之前在城外垂钓,昨日钓到一头水豚,体形颇大,食之如牛肉,后分了多半给其他百姓,在下留下些许自己吃了,不曾想被入城咸军发现,今日是来找我吐肉来的。”
水豚大概跟海豚、江豚差不多,但是体形略小。所有的淡水豚、海豚、鲸鱼,其实都是哺乳动物。只要是哺乳动物,肉质跟鱼类是不一样的,口感吃起来跟牛肉差不多,但有些差。
昨晚天河钓鱼,莫名其妙钓到一头水豚,小一人多高,实在太大,就分了不少。结果不知道哪个王蛋搬弄是非,把鱼传成了牛肉,而且确实口感就像牛肉,结果引来了刚才追杀。
听到这里,赵逊接着说道:
“既如此,你与众人说明,不就可平息此时了吗。”
“嗨,在下说了,乃垂钓之渔获,可他们出口便是骂我岐人。此事哪是因肉而起,实则还是粮。这每顿减三成饭量,实则就成了一天两顿,而非三顿。这些兵士本就不愿充军,如此还要克扣粮秣,定是吃不饱,这才横生事端。
长此以往,我军定是不能久持。”
“嗯,此言有理。可眼下粮秣无多,若是不减量放饭,怕是难以度过两月,也是无奈之举。”
粮食这种要命的战略物资,最不能公之于众,尤其是粮少的情况下,还没有后续补给,就更不能透露半点消息。
要是天天吃饱饭,还有一年囤粮和源源不断的补给,公之于众也没什么要紧。但最要命的就是眼下没粮了,但又不能说,更不能说补给也中断,这才是最要命的。
百里燕因为腿快,赶到太守府之后,追杀在后的几百号人才赶到,结果被都尉姚盛的守兵给驱散了,这要是冲进太守府,不准能把百里燕给砍成肉泥。
驱散了聚众兵士,姚盛前来复命:
“赵将军,聚众闹事者已经驱散。只是影响怕是难以消除,尤其是放饭一事,已经令各营颇为不满,长此以往恐生变故。”
“此事本将军正与校军郎商议,但眼下减量供饭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你先退下,容本将再做考虑。”
“诺!”
待姚盛退下,赵逊与百里燕道:
“粮秣一事关系全军,眼下既无军需供应,亦无粮可征,本将军打算再次劫取晋军粮草,你以为如何。”
“这恐怕难以实现。晋军粮道皆在杜阳附近,这杜阳若是不拿下,便是无粮可劫。除非只有攻城,打下肥城才有粮。否则放眼望去,咸国本土已经无粮,将军何处去劫粮。”
赵逊还是想劫粮,但问题是现在没有粮道给你占,就算有,韩合吃了一次亏,难道还会吃第二次亏?
劫粮一事无果而终,之后两天全城弥漫着焦躁和不安情绪,百里燕也没敢回南营,只能住在太守府外边草棚里,因为太守府实在太破,已经塞进了好几个大都督、都督,自己这个校军郎哪有容身的地方。
就在百里燕殚精竭虑有一顿没一顿之际,鼎炀侯张隽率领了万大军出了原始森林直奔杜阳城,此刻已经距离杜阳城还有一天多脚程,如果急行军,大半天就能到。
而这个时候,韩合的十一万大军早就以逸待劳的守在“骇穗”等着鼎炀侯万大军杀到。
“骇穗”是杜阳城以西的一处平原,因该地水稻亩产比其他肥田高出一半,稻穗更多,因而有产量骇人听闻这么一说,骇穗之名也由此而来。
韩合在此扎营,只因此地是东去杜阳必经之地,走其他地方不是丘陵就是沼泽森林,只有这一条大路可走。而且也利于骑兵机动。
韩合中军大帐内,韩合正与姒昌交代军机:
“世子殿下,待咸军主力被我军合围之后,你率骑兵一万,前去尹秧城与肥城之间埋伏,见尹秧城内援军出动,即刻半路劫杀。”
“为何不先去解肥城之围,而要劫杀尹秧城援军?”
“尹秧城现有守军三万,而肥城之下有咸军四万,倘若未能歼灭鼎炀侯主力,肥城围城之兵必然来救。而肥城之兵却不足以全部分兵前来解围,必然要调尹秧城守军,故而尹秧城守军不得不出。
如此我军可在半路劫杀尹秧城守军,而后夺取尹秧城,断了咸军粮草,令咸军无以为继。此时围困肥城咸军没了粮草,驰援鼎炀侯已无可能,故而必先去夺取尹秧城。
而老夫则在骇穗之地歼灭咸军主力,而后挥师西进,尾随咸军将其消灭。如此我军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咸军一分为三而歼之。”
“韩将军此计果然高妙。既如此,我大军何时与咸军主力决战。”
“不急,咸军据此尚有十多里路,我军可以逸待劳,令骑兵包抄两翼,先杀一阵,而后围困,待咸军主力粮草不济,而后再杀一阵。如此方可消磨咸军锐气,令其自溃。”
就在韩合定计的同时,鼎炀侯张隽率大军距离韩合已经不足十五里地,丝毫察觉不出自己的左右两翼,正在被晋军的五万骑兵包围。
催马至一处山坡,鼎炀侯驻足眺望,而后问道身后右都督:
“前方是何地界。”
“回禀大将军,前方乃骇穗,距离杜阳还有一天脚程。”
“今夜天黑之前,我军能否抵达。”
“以现下行军速度,仍需两个时辰,非急行军不可。”
“既如此,传我军令,大军加速前进,务必天黑之前,在骇穗扎营。”
“诺!”
一声令下,咸军加速步伐,直逼骇穗。
别看只有十几里地,要是只有一个营、一个团的人奔袭越野,也就是几十分钟一个小时的事。但要是十几万人的大部队一起行动,速度慢得多,因为没人能保证十几万人像一个人一样协调行动。
就在鼎炀侯率军一路奔袭的同时,咸军南北各两万五千晋国骑兵蓄势待发,韩合大营外数万将士整齐列阵,等待咸军抵达,就在天黑之前,咸军已经出现在晋军视野。
几乎同时,咸军前方探路的斥候也惊讶发现,晋军居然跑咸军前头了。
“报报”斥候飞马急报:“报大将军,前方三里发现晋国大军!”
“晋国大军!”鼎炀侯大惊失色:“有多少人马,何人统军!”
“启禀大将军,晋军旗帜乃晋将韩合,阵前人马少说三五人之众。”
“只有倒底是三万还是五万!”
“五万!”
斥候肯定道,这倒是让鼎炀侯大松一口气:
“韩合啊韩合,正愁找不到你,今日可是你自找的!传本将军令,全军停止前进,准备列阵!”
此时一旁右都督说道:
“张隽将军,韩合先于我军赶到,定是有以逸待劳有备而来,我军应当速速下寨,让大军喘息修整,明日再战!”
“此言有理,传令全军,就地下寨,明日再战!”
“诺!”
张隽下令咸军距离里晋军三里外下寨,准备修整一夜再战。
话说韩合是以逸待劳,难道不应该趁着咸军通过之际,突然杀出吗,现在列开步兵结阵给咸军看,不明摆着让咸军有准备吗?
其实不然,咸军行军必然是前、中、后,两侧有大车掩护,两里范围之内有斥候活动,很容易发现晋军骑兵正在做冲锋准备,而咸军也足够有时间从行军状态,调整为依托大车的防御状态。
所以此时骑兵突然奔袭,咸军有可能以两侧大车作为屏障,以大盾、长枪、钩镰戟为防御措施,弓箭强弩放箭,以阻击骑兵,当骑兵冲杀之大车前,无法逾越大车,此时步兵则用长枪和钩镰戟砍马腿刺杀骑兵,骑兵就难以重创咸军。
但如果咸军进入扎营状态,也就是从纵队,变成没有规则的乱序,此时咸军必然要安排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防御部队警戒,韩合就趁着这个当口上,五万骑兵一口气扑上上去,杀咸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才是韩合放弃隐蔽姿态,摆开阵势让鼎炀侯发现的目的,鼎炀侯很显然也知道咸军奔袭了一天,这个时候要是怼上韩合的五六万人,不一定能占到便宜,于是只能扎营。而鼎炀侯要是不改变行军状态,晋军骑兵就难以一击重创。
结果果不其然,鼎炀侯下令扎营之后,众军开始懈怠,都以为今晚不会开战,于是乱哄哄的开始扎营,鼎炀侯张隽调动步兵,在东南西北四方向列阵防御,尤其是东面韩合大军方向,但殊不知南北四五里地界已经是晋军骑兵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