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目光悠远，双手背在身后，白胡子垂在胸前，看起来除了气质出众点，只看外表，只是普普通通的老者。

盖聂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他的剑术，师弟小庄的剑术，都是跟随师尊所学，在他心里，师尊就是天下凡而来的仙人。

人大概不能违背仙人的意愿吧？

盖聂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抬起头，看了看战场边缘瑟缩发抖无心再逃的百、姓，看了看互无仇怨但定要分个你死我活的兵卒，看了看骑在马威风八面却随后死于暗箭的将军，然后指了指自己，问道：

“师尊，您说弟子和他们，到底有什么区别？”

鬼谷子微笑，表情温和，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百、姓愚昧，小卒无脑，将军虽英勇，却只能博一时之名，而你不一样，你是全天下最有天赋的孩子，你注定高高在，你们之间，不同之处道不完，说不尽。”

“师尊，弟子觉得不对。”盖聂一点点伸展手臂，动作缓慢，却无比坚决，直至握住剑柄，“他们是人，弟子也是人，我觉得，人总要活出一点希望，否则，又和草木有什么区别？”

“我想给他们一个希望。”

“七国的乱战是时候停下了，师尊，您说呢？”

鬼谷子长长叹气，露出失望的表情，他身子缓缓升空，悬浮在天空之，俯瞰着芸芸众生，也包括其中的盖聂。

他真的是神仙。

陆地神仙。

天下间最恐怖的存在！

“盖聂，凡人于我来说，的确只是草木而已，他们的最大价值，便是筛选出来杰出的人选，维护我鬼谷纵横派的辉煌。”

“师尊，弟子想让他们做回人。”

剑气呼啸升空。

……

“凭空飞行，这是陆地神仙！盖聂居然还敢动手？”

“陆地神仙又怎么样？燕大侠就曾经一剑屠仙！”

“那不一样，恶人谷那位死去的神仙，半死不僵，形如朽木，而这位鬼谷子，看起来还处于巅峰！”

“盖聂怎么赢？”

“可是……盖聂现在还活着，并且是大秦剑圣。”

“也许是鬼谷子仁慈，放过了自己的弟子。”

“你放屁，鬼谷子视众生为草木，哪有什么仁慈可言？”

天下间争论不休，谁也说不服谁。

但大多数人觉得，盖聂不可能是鬼谷子的对手，肯定是他师尊手下留情了。

武当山中，众人同样议论纷纷。

“这盖聂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莫声谷在武当七侠中年级最小，最为活跃。

“能登剑神榜单，已经可以证明他的不凡，再加他师尊稍稍留手，并不奇怪。”冲虚道人为武当长老，老成持重，如此说道。

“我听说纵剑术可纵剑飞行，或许盖聂可以靠此逃生。”另一位长老，隐隐为武当山第二高手的木道人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武当七侠的张翠山素来聪慧，武功不算高，但悟性极强，受掌教看重，又加他儿子张无忌近些年越发天才，他在武当山地位不低，此时开口道：‘你们何必舍近求远，直接问一下师父的看法，不就知道了吗。’

按道理来讲，相差一个境界，那就是天壤之别，再说，鬼谷子还是天下少而又少，恐怕屈指可数的陆地神仙，是传说中的人物，盖聂纵是剑神，又能坚持多久？

毕竟太年轻了。

没有时间去兑现天赋的天才，和普通人毫无区别。

他们都心存疑惑，一起望向了大殿尽头，那名童颜鹤发，笑容可掬的老者。

武当张三丰。

张三丰此时拍手笑道：“一群痴儿。”

众多武当门人呆了一下，不知道掌教的意思。

张三丰笑道：“你们太过于看重境界，却不知道这是一层外壳罢了。如果境界真的那么重要，江湖早就平平安安了。”

“后天得罪先天，伸头送脖子就行。”

“宗师碰见大宗师，引剑自刎既可。”

“你们愿意这样吗？”

“悟性、机遇、心性、种种环境的影响，再或者是阴谋诡计，依仗外物，总之，无论用什么办法，只有胜者才为强，而不是强者必得胜。”

宋远桥忍不住问道：“师尊，那鬼谷子是陆地神仙，总归是不一样吧？”

“哎，陆地神仙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张三丰摆摆手，不甚在意的回答。

大殿中所有人都傻眼了，师尊，你这话，让我们怎么接？

但他们都明白了。

师尊看好盖聂能赢！

——

“你如何能给他们希望？”

“你觉得，你剑术通神，便比我强了么？”

“盖聂呀，你还是随我回去吧，这大秦，莫要再管了。”

鬼谷子悬停在天穹，身后是渺渺云霄和明耀的太阳。

他俯视着大地，问向地面的盖聂。

盖聂之前所斩出的剑气，刚飞到他身前，已经自行消散了。

盖聂像是看不见这一幕，肯定的说道：“我可以赢你。”

“这就是我要给他们的希望。”

“我想为苍生挥剑。”

“师尊，这就是我的剑道。”

鬼谷子失望摇头，“那就莫怪师尊了。”

他伸手一挥，天空轰轰然响动，一道道金光霹雳接连浮现，撕裂苍穹，漫天雷电游走奔腾，组成了浩瀚的雷海！

驾驭雷电的力量！

鬼谷有奇书，卷为权谋策略、经纬天地之道，下卷名曰《本经阴符七术》，练之，可养神练气，运神于外，修到极致，同天而合道，天地之力，具为所用。

呼风唤雨，几乎言出法随。

这便是陆地神仙，这便是修炼了鬼谷奇术的当代鬼谷子！

驾驭雷海，代天罚行。

一介凡人，怎能抵挡天地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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