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

寒风瑟瑟。

哪怕是林言棉服外头又套了件军大衣，头还戴着暖和的雷锋帽，也依旧冻成狗。

南方的干冷就是如此。

再厚的衣服也抵挡不住寒冷的侵袭。

这次，林言是要去后山那边的一个野河下网。

天很黑。

走了不大一会儿，林言便在田埂摔了不下三次。

没办法，干草皮子都开始结冰。

滑的很。

也得亏他穿得厚，就是有些疼，不至于受伤。

如果放在往常，林言肯定放弃回家睡觉了。

但想想马就要过年了，家里的两个小家伙和余小晚。

他必须要替她们撑起一片天地来。

回来的第一个年头，林言想老婆孩子过的好些。

当下最大的事儿便是这。

至于改善家里的条件什么的，那都得等到明年开春。

房子得重新整修一遍，下雨都漏。

还有就是电视机，结婚的时候没买，得买一个。

这个年前得搞定，两个小家伙肯定很开心。

至于往后，等到千禧年，那一拨发财商机，林言肯定是要去凑热闹的。

野性生长的年代还没到，林言并不着急。

他知道机会在何时会出现，只需要安静等待它的到来就好。

一路，林言都在思考这些。

很快。

一个小时过去，没有余小晚，林言少了顾虑，走的很快。

因为没手表，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几点了。

不过通过其他村落里都熄灭的灯来看，应该是有个八九点了。

林言摇摇头，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走在河坝，周围寂静无声。

坦白说。

说没有恐惧是假的，但每每想到家里的三道身影，他便有了莫大的底气。

找了处稍缓的坡，林言缓缓往下走去。

因为只有两把网，他也不准备分着下了，太麻烦。

索性一起带了下来。

哗！

渔网被林言丢进水里。

在手电筒微弱的光里，确定下的没问题，林言便将挂着渔网拉线的小树枝插在下方稍微潮湿点的泥土里。

哗！

另一把，林言直接丢在不远处，将拉线留长了些。

哗啦啦——

蹲着身子，抄了点河水洗了手林言方才起身向梗走去。

想点根烟，但发现香烟午就扔了。

无奈，从路边找了根干草咬在嘴里，便回去了。

一路无话。

回到家，林言见余小晚屋里的灯已经熄了，便没进去打扰她跟两团子。

径直来到自个儿的小屋前。

一边哈着气一边推开门。

里头漆黑一片，不过林言在这屋里睡了那么些年，早就记忆深刻了。

不用开灯也能摸到床边。

“呼冻死了。”

关门，林言一边颤抖着自言自语一边褪下军大衣和棉服。

随手丢在一旁。

直接便要进被窝，然后掀开被子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温度！？

连忙凭着记忆找到灯绳。

啪！

昏暗的灯光亮起。

林言却愣住了，只见自己床，余小晚正蜷缩成一团，看那样子睡的真香。

愣神只在一瞬间。

林言很快便反应过来。

想来应该是因为自己出门前的那句开玩笑的话吧。

顷刻间。

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在林言心间蔓延。

啪！

拉下灯绳，屋内再次一片黑暗。

林言轻手轻脚的床，生怕动静太大弄醒余小晚。

但即使他已经很小心。

余小晚还是悠悠醒来，自然而然的察觉到了林言的身子就在一旁。

当即红了脸。

“......你醒了？”

林言也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道。

回应他的是余小晚声若蚊蝇的轻嗯声。

坦白说。

虽说是老夫老妻，但林言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余小晚自然也同他一样。

屋内陷入安静。

“我......我过去了......”

良久后，余小晚心不在焉的开口。

林言愣了片刻，听出她的言不由衷，忙抓住她还温热的小手。

此时无声胜有声。

尽管林言什么也没说，但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好冰......

余小晚的第一反应便是林言的手好冰。

紧跟着便心疼起来。

鬼使神差的往他跟前凑了凑，跟着又将他的另一只手拿了过来放在怀里。

双脚也毫不嫌弃的放在林言脚。

黑暗中。

林言脸有的只有愧疚和无尽的悔恨。

“小晚。”

“嗯......”

“对不起。”

林言的声音闷闷的，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余小晚很安静，虽没说话，但娇小的身子却往他怀里钻了钻。

屋外，寒风瑟瑟。

屋内，温暖在两人的心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