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河公主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把多金公主放了出来,多金公主见到常久,立即泪流满面的扑了上来,哭个不止,常久拍拍她的肩,轻言安慰她,“好好跟你娘说会儿话吧,这一去长安,再相见不知道到何年何月呢。”
多金公主见娘终于肯放自己走了,又哇哇大哭着扑到了交河公主的怀中,边哭边说,“娘,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也会想您的,但凡有信使往来,我定会捎信到西州的。”
这时候,常久才对着交河公主说出了最想说的话,“公主,吐蕃在突骑施渗透得这么厉害,虽然一时之间无法连根拔起,但至少我们也应该有所动作,这样吧,那个吐蕃都尉不是带兵驻扎突骑施么,我们一时之间,定然无法赶走他们,不过,我们也可以与忠顺王和骨啜王子商量,请我们在西州的精骑士卒也驻扎一部分过来呀,这样,您跟怀西公主的安危不就有保障多了么,怀西是绝代美人,如今又正新婚,她既能得突骑施民众之心,又能得骨啜王子之心,趁这个机会,你们合计着能把这件事搞定,不说万无一失,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惶恐无助了,您看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交河公主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不由热泪盈眶地迎到常久身旁,“这是大好的计策啊,你说这么多年,我怎么就光知道害怕,没想到这么一招呢?”
常久安慰她,“现在想到也不迟,突骑施这边就靠你和怀西周旋了,西州那边,我回去后会说给伯父听的,他一定会同意的。应该至少会派五百精骑过来。第一次也不宜过多,以后再看情形慢慢增加就好。”
交河公主泪光闪闪地点头称是,之后又忙着与女儿话别,一扫之前对常久冷淡的满面愁容之相。
女儿要远行,交河公主自然不舍,便要去给女儿收拾些金银细软什么的,常久制止了她,“一切都无须准备,也无须担忧,把多金交给韩王,一切自有韩王负责。再说了,也不便携带。这件事,您最好不要向外说,实在瞒不过了,您就只说多金公主去西州玩两天,便了事了。”
交河公主一一点头了应了,常久这才携了多金公主的手,离开了交河公主的住处,路上,多金公主问常久,“姐姐,我是不是得跟父王也告个别?”
常久道,“怕是不行!你父王如今正宠溺左可敦夫人,你跟父王告个别是人之常情,可是消息传到左可敦夫人那里,你怕是就走不了了,这个时候,我们只能求稳,不可冒险。我们一起去见见怀西公主,之后就要回西州了。韩王已几次求我来说情,我一直忙,这才脱开身,韩王这会儿怕是已急疯了。”
常久说完打量多金公主,果然见她面色晕红,粉颈低垂了下去。
常久带多金公主过来的时候,怀西正在与骨啜王子用膳,见二人来,忙让座共进午膳,常久早饿了,一大早出去的时候便没来得及吃东西,这忙来忙去,早错过了时辰,这会儿方觉饥渴得很,便净了手,与多金坐下来,一起开吃。一旁侍候的丫头,有怀西从长安带来的,也有突骑施王室的,各服侍各自的人,倒也各得其便。
用膳间,常久暗暗观察骨啜王子与怀西的神情,见两人神情还算平静正常,应是没有大吵大闹闹矛盾的迹象,心下不由放心了许多,想着昨晚新婚之夜,骨啜王子去了吐蕃女子那边,早上方东倒西歪归来,怀西竟然能忍住气没跟他争吵,倒也是个能忍事的,想想一路之上,她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她也早已明白,怀西从小在王府长大,早就见惯了争风吃醋,对这些事能看得开,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之前还有些对她的同情,觉得小小年纪便得学会看人眉高眼低,本来还少不更事,却得早早学会心里藏事,对一个孩子来说也是挺残酷的,现下想想,这样也好,如此一来,不是也能少许多无谓争吵与哭闹么?
一时用过膳,骨啜王子满面笑容便要告辞出去,常久看住骨啜王子说,“骨啜,我们这就算正式将怀西交给你了,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怀西,不能让她受半点委曲,否则我可是不饶你的。”
骨啜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常副使请放心,怀西生得千娇百媚,人又娇弱可心,便是有天大的委曲,也由我骨啜一人来受,绝不能叫怀西受半点,我第一个就舍不得呢。”
“嗯。像个男子汉大丈夫说的话,你只要能说到做到,我就一百个放心了。好了,我和怀西说会儿话,有什么事你就去忙你的事吧。”
骨啜笑,“我倒也没什么事,我已给常姑娘备好了宝马雉羽,我再看看去,一会儿走进,给姑娘带上。”
常久笑了,“也好啊,多谢骨啜了,你这样一来,倒叫我不好意思了,好似我带多金公主来见怀西倒是向你索要宝马和雉羽来了。”
怀西放下杯箸,微笑着接话,“这样才好呢,不见外方显得亲,是一家人的意思,姐姐若是再三推辞不要,我们还不依呢。”
骨啜喜得大嘴裂开了,连连点头,“还是怀西妹妹说话中听,就是这个意思。”说完便去了。骨啜刚走,常久刚要再说话,不想韩王不知道从哪里已得知了她把多金公主带出来的消息,已匆匆赶了过来,一见多金,也不说话,也不管旁边还有常久和怀西,一把拉过多金,紧紧搂在怀里,眼睛竟然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多金却早已把头埋进韩王怀中,低声啜泣起来。韩王一边拍抚多金,一边眼睛看着常久,神情激动地连声说着感谢。常久最不爱看他这个不分场合便情不能自抑的样子,男人,多情至止也是挺让人糟心的,常久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