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临淮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后,取下她手中大把的雉羽,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却见她双眼迷茫无助地看着他,心中的气恼还在,面上的羞红亦还未褪,嘴角扁了扁,寒星一般的美丽双眸中突然间秋水盈盈,那样的柔弱,那样的惹人怜惜。
她无力地抬手抚抚自己的额,嘴里低喃,“李将军,你去帮我叫医工来看看,我可能是病了,突然间只觉浑身的力气全消失了……”
李临淮怜惜地看着未经人事的她,那样娇喘吟吟地说话,知道她并没有病,只不过是在某个瞬间,身体自己觉醒了,成熟了,便自动地有了渴望了。他坐到她的床沿,捉过她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粗糙的大掌中,慢慢抚弄,低语道,“你不是病了,你只是突然间长大了。”
“突然间长大了?”常久重复着这句话,心下更觉迷茫,突然间长大了就浑身松软没劲了么?难道大家都这样?她也没见谁因为长大了就浑身没劲了呀,她只看见过人生病的时候没劲。有一种异样难言的舒服感觉从手上传来,似乎带着一股酥麻痒痒的感觉突然传遍全身,令她的心中突然悸动不已,麻痒并不陌生,可是心的悸动令她觉得陌生极了,那是李临淮的抚摸带给她的,她的恼怒令她很想把手从李临淮的大掌中抽出来,可是,她的心却在贪恋着这种异样难得的舒服感觉,不肯离开,甚至还渴望更多。
一时间她就那么痴痴地看着李临淮,似想乞求他给她更多的抚摸,似乎身体的每一处都急切地渴望急切地需要,但却开不了口,昨晚他抚摸她的时候她还极度反感,可是不到一天时间,她对他突然之间有了深深地渴望,又因开不了口,心中的急切令眼中的盈盈秋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突然觉得特别孤单,觉得心底有无限委曲。这种委曲和浑身的松软无力来得好莫明其妙,令她十分懵懂,好像突然放声大哭一场。这样想着的常久,扭过头不再看李临淮,突然抽出自己的手,翻身伏在枕上,呜呜咽咽地低泣起来。
李临淮知道她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她最需要的是一个爱她的男人的坚实怀抱,有力的臂膀,深情爱抚,甚至交融。这些他都能给了她,也特别渴望给她,可是,抚抚她的手他敢做,乘着捞她的时机装作无意地把手放在她温软的胸上抚两把他也敢。再多,他就犹豫了,经过昨晚到今天她目光中满含痛恨对他的刺激,尤其是她突然在他猝不及防之际在他面前提起他的亡妻,目光里那种不屑与鄙夷,再次挖掘出了他因爱恋她暂时忘却的深埋在内心深处的自卑。这自卑像一条结实的铁链紧紧地捆住了他的心,他的手脚,没有一点借口和掩护的他已不敢再贸然大模大样地触碰她,跟她亲热。万一他跟她正亲热着,她突然再问他有没有想他亡妻,有没有梦见他亡妻,他该如何回答?近了怕她见怪,远了又怕她飞掉,李临淮的心就这样被煎熬着,真正是千般为难,万般爱恋。纠缠交织,不绝如缕。
她低泣连连,双肩耸动,似有无限委曲要哭出来一样,哭得他的心都快要碎了,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纠结半晌,他方才又试探着伸出大掌,在她的双肩处小心翼翼地轻轻抚弄,原本低泣的她却突然放声大哭,躲开他的抚弄,就那么趴俯着往床榻里边挪去,直哭得气噎声堵,肝肠寸断。李临淮正在抚弄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地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灰溜溜地收回。从她的床沿起身,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她的房间,常久似是听到了他离开的脚步声,心下更痛恨,更委曲,便也哭得更大声,简直就是撕心裂肺了。李临淮也听了出来,一时也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其实宁愿她折磨他,也不愿意她折磨她自己,可是那也不是他想她折磨他她就会折磨他的。
出到院子里,小院里静悄悄的,怀西和亲的事已结束,他已能腾出手来亲自护卫常久,是以,自昨日雨中他替换了那些护卫后,他已嘱咐他们无须再过来,护卫她安危的事,从昨日雨中开始,他便要亲自担任了。小院里很静,在屋外听常久的哭声也不是很响。只有大黑和雪狮子在院子里闹腾的动静挺大,又撕又咬又嘶吼着,而且此时大黑已把雪狮子挤到一处墙用,爬上了雪狮子的背,正在努力的想进入雪狮子的身体,李临淮在安西待过几年,爱马骑马也养马,对这一切都见惯不惊,熟悉得很,知道没有帮助,大黑想进入雪狮子是需要费些力气的,但他就那么静静地旁观着,看大黑挣扎,并不打算过去帮它,看着大黑多次从雪狮子的背上滑下来,又不屈不挠地爬上去,左刺右探,折腾了总有二三个时辰,浑身的汗水直往下滴答,折腾得雪狮子也失去了耐心,不太配合了,眼看就要黄了,却突然奇迹般地进入了。大黑与雪狮子蓦地齐声嘶叫起来,与平时的嘶叫不同,眼下的嘶叫里传递的是既痛苦又欢乐的情绪。看着大黑和雪狮子在那里欢快地运动,李临淮突然眼热起来,竟然好生羡慕起一匹马来,若是人也能像马这样简单直接,那该多好啊?后来想了想,其实马也不是想像的那么简单直接。大黑发情有些日子了,可是对那些其貌不扬或者马瘦毛长各方面都不是很起眼的母马,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但是大黑一看到了雪狮子马上就一见钟情了,上去就又闻又咬的,非常又灵性,而雪狮子似乎对大黑也很钟情,基本上是一直在温顺地配合它。若是他与常久之间能像大黑与雪狮子之间那么同步合拍该多好,他就是累死也心甘情愿,他不禁在心里痛苦地低呻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