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们索性分成两路,愿意先走的一路,愿意留下来等等的一路。”
“宗随使,你可千万别这样,本来我们的人就不算多,走在茫茫荒原上,看上去渺小的跟几粒尘土差不多,分开那更不行了。大家一处人多力量大,有什么事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就没有过不去的。这要分开了,那各自的力量一下子都削弱了,有什么事儿互相帮不到,最后怕是都要倒霉。”
“反正也是要倒霉的,索性就倒霉得彻底一点!”
苏子翰看宗正君已无法理喻,叹口气,只得作罢。正收拾间,果然李临淮已命士卒们过来告知他要继续前行,马上就要起程了。
苏子翰答应着,说马上就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催了宗正君两句,便带了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出来一看,看见大多数人已在外面等着了,商队的人出来得更早,常副使也已坐在骆驼上面,看见苏子翰,催了骆驼过来跟他说话,“苏主使,天气太糟糕,我们趁着这会下雪的时候还不是太冷,地上也不是很滑,先赶到一段路,等实在走不成了再说,据商队的王老爷说,走几日前面有一处叫莫卡布的村落,我们或许可以在那里落脚休息两天。”
苏子翰点头,“嗯,是得赶快走,商队的人基本人都出来了吧?他们的骆驼都驮着重物。我怕他们的人会不肯走。”
常久笑,“这您放心,人家早都出来齐全了,咱们走了,他们才不肯在这里待着呢。他们还仗着李将军的精骑保护呢。”
“那就好。”苏子翰应着,一眼看见李临淮往这边来了,忙对常久说,“我跟李将军说两句话。”说完,微笑着冲常久点点头,去到了李临淮跟前,把宗正君这几日的情形低声跟李临淮说了说,提醒他要注意这个人,末了才说,“他刚刚似不想走,如之奈何。”
李临淮这两天晚上跟常久待在一起,的确也老觉得她的住处附近总是不安静,老有窸窸窣窣的异常声音,这也是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每晚必要陪着她的原因之一,却也没有疑心太多,反正有他在,什么牛鬼蛇神也别想沾到常久的边就是了,却没想到竟然是宗正君这个阴险小人,当下心里便有了计较,却也不动声色,以一贯的冷言道,“苏主使不必担心,他不想走,那就让他在这里继续待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再跟上来就是,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们还哄着他不成?”
荒原之上,大雪纷飞,如絮如绵。目光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耀眼刺目。难辨方向,还好王富贵在这条路上来往过几次,可以勉强充作向导。常久骑坐在骆驼上,照例围了大围巾,眯着眼,四下展望,感觉仿佛回到了鸿蒙初开的时候。不一会儿,人、马、骆驼、驼骆背上驼着的各色鼓鼓囊囊的大软包,全都被雪覆盖成雪白色。
那宗正君欲待留下不走,四处拉拢人跟他一起留下,说等雪停了再走,根本没人听他的,拉拢无果,他也只好随行,一路上嘴里嘟嘟哝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是各种不满。
常久一路跟苏主使同行,聊一些将去册封之三国的情形,聊得还挺投机,很有些越是天气恶劣,越要斗志昂扬。
闲聊间歇,常久偶尔回首,寻找李临淮的身影,见他仍是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的侧后方,已变成了雪人一个,由很少眨眼,长长的眼睫毛亦变成了白色,毛绒绒的,看上去有些令人忍俊不禁。他仍是时而警惕地扫视四方,收回目光的时候就只停留在常久左右。
看着他在,常久便觉得心里踏实,尽管她围的大围巾将她遮得只剩两只眼,她还是冲他笑了笑,笑得眉眼弯弯的,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
还好行了一日,雪渐渐小了,傍晚将至的时候,雪总算停了。即便如此,地上的雪已将近一尺深,行起来已经很困难。于是便停歇下来,找了一处山脚避风宽敞的平地处,开始清理积雪,搭建帐篷。
因雪下得厚,因处又为河滩石碛地带,并无牛粪干草之类可捡,常久回到自己的帐蓬内,冷得难以落座,手脚冰凉麻木,双手捂在嘴边,不停地哈气,以在地上不停地转圈跺脚,以期能让手脚暖和起来,跺了半天,却没啥用处,正感叹间,李临淮进来了,手里抓着一个大木墩子,原来是雪松根。
他将雪松根放在地上,返身跑回自己的帐内,拿了自己的弓与箭囊来,又在帐蓬外找了一大一小两块石头,拿进帐子里来,将大石块放在雪松根旁边,小石块先放在手边,从箭囊中取出一只箭,取下箭头,插入雪松根的缝隙中,拿起手边的小石块,置于雪松根上的箭头之上,然后拿拳头在石块上捶几下,雪松根便顺着缝隙裂开了,常久见他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好奇地凑到他身旁,看着他如此再三,没多久便将一块大木墩劈成了一根根的木块,顿进敬佩地不得了,跑到他身后,俯在他背上,伸出双臂抱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软言轻语,“哥哥,你真能干,我看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你。”
李临淮唇角轻挑,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略带着些调侃的语气对她说,“这都是雕虫小技,算得了什么。哥哥还有比这更能干百倍的本事,你还没有领略过了呢。”
常久皱眉想了想,觉得他最厉害的本事就是射箭了,在华阴校猎时她是亲眼见过的,的确非同凡响,但说过之百倍,也太夸张了,于是朝着他的耳畔吹了几口气,吃吃低笑,含娇带嗔地说,“吹牛!什么本事?说说看。说不出来,给你一点小小的惩罚。”
说着,伸出冰冰凉凉的小手,在他的脖子上冰了他一下,便很快地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