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吃上醋了?再说了,我也不是哥哥什么人,哥哥吃我的醋干什么呀。”
常久最后一句话,深深地刺痛了李临淮,让他的一颗心沉到了无底深渊,看来,不管他与她在肢体上有多亲近,他始终靠近不了她的心。
可是,他仍然在挣扎,“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与太子相比,常恒应该更算得上你的亲哥哥吧,怎么没见你让他代为问候常恒呢?”
常久淡淡地道,“他也不认识常恒啊。再说了,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什么人,若是让他帮我找到常恒,我不是还得告诉他去常府么?但是他那句话说与太子,太子自然知道是我,太子知道了,常恒自然会知道,常恒知道了,我爹娘也一定会知道,这不就是给家人报个平安么?”
听得常久这样一说,他那颗沉到无底深渊里的绝望的心似乎又慢慢浮了上来。他有时候也会在心底暗暗告诉自己,“李临淮,她不喜欢你,你放手吧。不要再折磨她,然后折磨自己了。”
可是,每每一想到,只要他一旦放手,便有可能今生再与她无缘,此次出使回到长安后,就真的天各一方,永不相见了,他便觉得心中如有千万把刀在绞一般,怎么也割舍不了。那便还不如这样,虽然时时难过,总还是存了一线希望,虽然希望渺茫,甚至根本不知道希望在哪里。
本来,一开始出来时,情绪尚可,没想到刚半日,便闹了别扭。两个人都不太高兴,就那么默默地往前走。
后半晌的时候,两人来到了一处城门外,城门的上方有符文,常久抬头看了眼,不认识,侧目看李临淮的神情,他也是一脸茫然。
常久也就没有问他,直接打马入城,目之所极,与前晌所去的占国城大为不同,占国城里铺面林立,人流熙来攘往。
这里却十分宁静,处处屋高墙厚,整齐平正,时时可见雕刻绘画,好似传说中的桃花源一般。街上的行人不多,神情悠闲,衣着洁净,多穿着波斯锦做就的衣衫,飘飘来去,并不闻人声喧哗。
常久这半日来的烦恼瞬间一扫而空,催马快行,随意地四处走着,但见城中村栅相连,树木交映,再往里走,城中是一座盐池,盐池后边,相隔不远,有两座佛寺,常久不信佛,家中亦无人信,于是也不进去,远远望了一眼,便望城南走。
沿途处处土地平旷,河渠纵横。河渠两岸,果树成林。田野间禾稼丰茂,瓜果满盈。又走了一程,便见路边有葡萄园,园边有长条桌,桌上摆放着一箩又一箩采摘下来的葡萄,色泽黑紫,长条桌后边,葡萄架一架连着一架,一直向南延伸,看不到尽头。
常久走了半天,有些口渴,便走到长条桌旁,想来这是摘下来售买的,便想买来解解渴,只是四下张望半天,却不见园主在哪里,问了两声,也没有应。
只得怏怏离开,看到西边另有一条路,便转向西边往回返,走不多远,却见路旁树荫下,有好几个人,围着一张方桌坐着,方桌摆着好大一个黄皮瓜,看上去足足有三十多斤重,有一个男子站着,一手拿着一把细长雪亮的刀,一手拿着一块干净的白布巾,正在那里细细擦拭刀刃。
常久便站在不远处看,那人拭净刀刃后,一手稳住那个大大的黄皮瓜,飞刀连切,切完后,缓缓放手,一阵清香飘过,那瓜已裂成大小相仿的许多份呈列在桌上,竟然一张不小的方桌摆个满满当当,满桌色白微黄的瓜瓤看上去鲜美多汁,一望便知是解渴佳品。
围坐而坐的几个人,互相谦让一番,便人手一份,拿起来开吃了,看他们贪吃的那个神情,便知道相当美味。
常久正感口渴,便下了马,走过去问连说带比划,“这是什么瓜呀?我可以尝一尝么?”
那几人听到常久说话的声音,这才注意到常久的存在,虽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看她的比划也明白了个差不多,那个切完瓜还一直站着的男子,也明白了常久是要吃他切的瓜,忙捧了一份递给了她,常久朝他笑笑,点头致谢后,吃了起来,果然入口甜爽多汁,美味异常,直觉刚刚的口渴瞬间便烟消云散,五脏六腑都清爽至极,常久咬了一口,便想起李临淮与自己走了一路,此时肯定也是口渴异常,便扭头去寻他,想叫他也来尝尝,反正桌子上那么多,那几个男子指定吃不完,不如同他们一起分享美味。
回头看了半晌,却不见人影,不由地大惊,心下顿时慌得什么似的,这一急,口里更觉得渴得不行,却也顾不得许多,先吃瓜解渴再说,一份吃完之后,又要了一份,前后共吃了三份,再吃不下了,这时正是渴已解,腹已饱。
常久吃好后,拿出一块碎银,递给那人,又是一阵比划,先前切瓜的那人收下银两,跑到田里给常久摘了一个新鲜黄皮瓜来,又给了常久一包种籽,并告诉常久这瓜叫寻支瓜,常久把种籽放好,翻身马背,叫那人把瓜给她递上马背,抱在怀里,笑吟吟地道了谢后,这才急急忙忙找李临淮去了。
等她终于找见李临淮时,两条胳膊已由酸麻变成麻木的了,她一看见李临淮,便大呼小叫,“呼呼,哥哥,快来拿寻支瓜,我的胳膊快要累得废掉了。”
李临淮走过去,伸出长臂,连人带瓜,一起接下马来。
常久早已忘掉之前的不快,将大大的瓜交给李临淮,“给,专门给哥哥买的,我已吃过,非常好吃,解渴又饱腹。”
李临淮心里有些感动,原来她心里也还是有他的,面上却不动声色,将瓜放在一旁,左右这里无人,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去处,不如就在这里吃了吧。他抽出长剑,走到水渠边,打算先洗一下再切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