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他们自己到时候穿什么颜色的吉服,都提出来与苏主使和常副使商讨。还谈到到时候现场应该搭几个彩帐,三家王和各自的官员是分别各设彩帐,还是聚在一处。当时候,三王出场的顺序应该是怎么的,等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谈着谈着,话头便从册封大典转到了与天朝上国往来的历史与趣事上来了。
先是康国王乌勒加笑说,“前些年,本王还未曾继位时,曾充任使者前往天朝上国朝拜天可汗,献了师子兽一头,天可汗非常高兴,觉得我远涉高山大漠把师子兽带过去特别不容易,还特地命当时有世出之才的弘文馆大学士作赋一首,这一转眼,许多年过去了,本王还记得那首赋中的许多名言佳句:惟皇王之御历,乃承天而则大。洽至道於区中,被仁风於海外。通凤穴以文轨,袭龙庭以冠带。舍夷言於蒿街,陈万物於王会。渺渺地角,悠悠嶂表。有绝域之神兽,因重译而来扰……嗔目电曜,发声雷响。拉虎吞貔,裂犀分象……践藉则林麓摧残,哮吼则江河振荡……何兹兽之明智,独出处以殊伦……同百兽之率舞,共六扰而来驯。斯则物无定性,从化如神……”
康国王竟然一口气背出了许多,还背得十分流利,可见这件事对他留下记忆很深刻。背完之后,康国王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还啧啧称叹了几句,也不知是对自己过人的记忆力称叹,还是为大学士文赋的高妙称叹。
常久听得都受了感染,不觉逸兴翻飞,等他语音落下之后,击节赞叹:“王爷真是厉害,这样的长篇大赋,便是我身为汉家臣民,背起来都要颇费些工夫,想不到王爷事过多年,还能背诵得如此流利,当真是才思敏捷,才识过人呢。”
其他在座诸人也都纷纷叹服,康国王哈哈大笑,得意非凡,“天可汗如此看重本王,这是对本王特加之恩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乃本王生平最得意之快事,没齿难忘呢。后来本王又先后几次前往长安帝都,向天可汗献上了金桃、银桃树,天可汗特别诏令种植在上林苑中,当时栽植时,天可汗曾亲身前往,亲手培土浇水,十分看重……”
安王笃波也不甘落在康王之后,也言说,“本王虽不曾亲至天朝上国的帝都长安朝拜过天可汗,但据本王所知,本小邦屡次派遣往帝都贡方物的使者都曾得天可汗亲自接见,有一年恰逢天朝上国制服西突,天可汗亲自对我们的使者说,西突厥已降,商旅可行矣,先王诃林加感天可汗之厚恩,遂亲自前往帝都朝拜贡献名马……”
俱蜜王那罗延呵呵笑说,“本王也很荣幸,曾亲至帝都,得以当面朝拜天可汗,只是惭愧得是,国中并无什么拿得出手的方物,只得献给天可汗几个胡旋舞女……倒叫天可汗破费,赏了我好多贵重物品,叫我更加惭愧……”
一席话说得的满座人都哈哈笑起来,安王在一旁早大笑着嚷嚷起来,“那罗延,叫本王看来,你就是小气,舍不得拿出你的好东西来孝敬天可汗,本王就不信了,你好歹也是个邦国,再寒碜像样的方物也还是有的。”
“本王如今藏了几匹上好的宝马,我知道天可汗非常喜欢宝马,千金换宝马,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次册封完了之后,本王便遣使者同常天使苏天使一同前往帝都,献给天可汗。以弥补我之前的愧疚!”
常久笑言道,“邦国有大小,有贫富,贡献方物,贵在一片心意,心意到了就好,交通往来,为两边商旅提供方便,造福双方百姓才是大事,天可汗视天下如一家,常言天下臣民皆为朕之赤子,朕皆一视同仁,恩慈均加,力争无一遗漏。”
俱蜜王抢先应道,“还是常天使善解人意,天可汗对我等小邦国如此厚待,此次又特地远遣天使前来册封,实在是天恩浩荡,我等倍感恩宠,今后定当尽心竭力,奉事天可汗,为双方的交通往来多做些事,方不负天可汗的一片厚恩。”
在座诸王连连称是。
便在此时,医工前来找常久,称道,“常副使,服汤药的时辰到了,汤药现已送往您的住处,您看?”
常久起身,歉意笑道,“实在抱歉,常某要先退下了,请各位慢聊慢用。”
众人皆起身相送,“常天使慢走。”
却说白孝德离开常久处,与李临淮一起去踏勘地形时,把见到常久的大致情形给李临淮说了一下。
末了说道,“我看得出来,嫂子虽然表面冷淡,其实心里还是很牵挂你的,听说你回来了,眼里马上亮晶晶地有了泪意。却又不动声色地掩饰掉了。”
李临淮似乎没有听见一样,其实心里又是酸楚,又是颤悠,只是极力克制,打马走上一处山岗,白孝德忙跟上,指着一大片山地峡谷说,“谷中有捷径,据康国兵将说,大食纵兵掳掠,常过此处。倒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
“康国将士可在此处打过埋伏?”
“康国兵将少,男子年二十左右皆出而经商,利之所在无所不至,能征善战之人太少了。大食则不然,皆虎狼之士,倒是大食在此处常把他们揍的晕头转向,他们内心对大食兵已有了深深的恐惧,哪敢在此设伏。”
“别的通道如何?”
“另有一处通道,一马平川,无处隐身,打硬仗可以,打埋伏肯定不行!”
李临淮沉吟。
白孝德见状,嘿嘿笑着说,“将军身经百战,满腹韬略,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也没见你犯过难,今日偏犯难了么?”
李临淮纵马回身,与白孝德去看另一通道处,边走边说,“毕竟不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又是三家合兵,一切还是小心为宜。而且这一仗,一定得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