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狂歌劲舞,彻夜不眠。
常久与苏子翰自然也出席了这场盛大的庆功宴,常久人在庆功宴上,心却已在返回长安的途中。
李临淮与常久商定的凯旋后第二日启程返回长安,因册封后续的一些事情延迟,也因了安王与俱蜜王的盛情相邀,使团人员又应邀前往二国,逗留了几日。
三日之后,自长安同来的商队人员与使团人员在康居城道别,商队人员仍然继续向西去往大秦,使团人员往东返回长安。虽然从前素不相识,毕竟一路同行近一年,如今在异国他乡道别,各自奔向前路,还是有些难舍难分的。
三国王亲率众官前来送行,也送他们的子弟或者使臣与天朝上国的使团一起去往长安或朝贡或入太学求学。
互道珍重许久,之后各奔前程。
常久与李临淮、白孝德、苏子翰一起,与几百精骑护卫,还有随同他们一起去往长安的各邦国王公贵族的子弟及使臣近百余人踏上东返长安的道路。
一路晓行夜宿,风雨兼程,终于在十月中旬安全抵达了西州。
到了西州,常久便已有了到家的感觉,常伯父、常伯母与诸位哥哥嫂子轮流为常久接风洗尘,听她叙说一路风霜,所见所闻,俱各感叹唏嘘,为她能平安返回加额称庆。
李临淮、白孝德、苏子翰及同行各邦人员,自有当地驿站和地方官员出面接洽。逗留休整。
一番接风洗尘下来,常久才得有空闲窝在常伯母怀中跟常伯母闲聊家常。
闲聊中常久问起怀西公主那边的情形,“伯母,我们走后,怀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六哥还带兵在那边护卫着她么?”
常伯母听问,啧了一声,叹了口气,呆了半晌才说道,“怀西公主在那边日子应该过得还顺心,自从那个老汗王的左可敦夫人被刺杀之后,吐蕃人似乎也安静了许多,交河公主与怀西公主婆媳二人同气连枝,互相联手,互为依恃,比起以前来,自然是大为不同。近两三个月,据常治说,那吐蕃人更加老实了许多。前些日子,怀西跟着常治回来还看我来着,也曾问起有没有你的消息,看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对你远行也是十分牵挂的。”
“那骨啜王子对怀西应该挺好吧?”
“哎,那骨啜王子对怀西自然是没得说,那个吐蕃女子至今仍是没名没份的,骨啜王子始终没有册封她左可敦夫人,到如今估计骨啜王子也早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也是可怜。”
“不错。看来怀西那个小人精已经在突骑施站住脚了。吐蕃女子不得势证明吐蕃人如今在突骑施没有那么嚣张了,那怀西公主与交河公主的日子自然就会好许多。”
“是不错。不过呀,我还是有些担心。”
“哦?伯母您担心啥?”
“担心你六哥,这坏小子,也不知那根筋抽得不对了,对这个怀西念念不忘的,怀西也是犯傻,她大事倒是不糊涂,小事怎么反倒犯起糊涂来了?竟然也跟你六哥粘粘乎乎的。伯母最近跟伯父说了两次,让他把常治调回来,让常途过去。你伯父也应了,可是,你六哥这坏小子,他竟然不肯回来。为这,把我也给恼下了,有日子没回来看他老娘了,这没良心的小子,我为了他好,他到恼起我来,你说可气不可气?”
常久闻言,倒也不太意外,怀西与常治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她觉得怀西是个挺聪明的人,她能分得清轻重的。她迟早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年轻人一时头脑发热,过了那一阵子也就好了。
她安慰常伯母道,“伯母,你不必为这种事过分担心。怀西远嫁突骑施,小小年纪远离家人,来到这里举目无亲,认了您和伯父为干亲,就是想有点依靠,六哥在那边驻守,护卫她,又是干哥哥,二人走得近一些,也是常情,未必就是您想的那样。怀西是个人精,她分得清孰轻孰重的,可能就是年纪依恋亲情而已。至于六哥,他虽然对怀西动了心,时间长了,无望了,也就收心了。您这里再张罗着给他把媳妇一娶,自然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伯母也宁愿自己是想多了,这两人只有一个动心都不怕,就是怕两个都动了心,我虽然老了,还没有糊涂到老眼昏花。我一日我就出去了一会儿的工夫,回来时,你六哥正压着怀西在这炕沿上啃,连人家的衣裙都扒了大半。我进来看见了,气怒攻心,转身抓起条帚把子就狠狠地抽着小子。怀西你猜怎么着,她竟然反过身来抱住你六哥,哭着要我打她,不让打你六哥,真是把我气懵了,我当场就把两人给赶走了。要他们再也别回来。”
常伯母想起当日的事,这会儿说起来,还是气呼呼的。常久偎到她怀里抚着她的胳膊好言好慰,“哎,伯母,已经过去的事儿了,就不要生气了,年轻人一时糊涂也是有的,不过,他们迟早会懂事的。您别太担心,等我见到六哥跟怀西公主了,我劝劝他们,或许他们能听我两句,他们都是聪明人,不会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的。”
常伯母点点头,“但愿如此,我已着人捎信给常治了,他应该这两天就会回来。伯母想着,实在不行,就让他跟你们回长安待几年,离得远了,够不着了,也就消停了。”
常久格格笑,“伯母,您这倒也是个釜底抽薪的好法子,只是不知道,六哥他肯不肯去,他要肯去,那敢情好,他若不肯去,他那么大个人了,谁也拿他没法子的。”
常伯母抚着常久的乌发,感叹,“这儿大不由娘。真的是不错的,还是闺女省心。偏偏你伯母我全是儿子,没有一个叫我省心的。若都是像我家久儿这么乖顺的闺女,该多好啊。”
常久越发笑得厉害了,笑得在伯母怀里直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