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马,不是有银子就可以买到的。你这朋友是个什么人?”
“草原上一个部落的头目。”
“嗯。好马。确实是匹好马。我在舅家养马多年,这样出色的马也并不是随时可以见到的。等有机会了,我借你这马,回我舅家的大草场,配个种,你能舍得么?”
???!!!
常久也算是见多识广的,李临淮之前跟她亲热时也说过一些糙话,她虽然不很适应,却也不是第一次听。不过,李临淮毕竟是男子,那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虽然也很怪异,却也多多少少还可以接受,如今这话从桑宁眉这样一个小巧玲珑的柔弱小女子嘴里说出来,惊得她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常久,你不会是不愿意吧?这马的品种太稀少了,若是在我舅家的养马场中能够配种成功,养殖出一批优良来的马种来,而且就像你说的,我舅家的马种多是给边地将士们挑选的,那也是功德一件啊,是不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的马塌了膘,我一定会把它养得比现在还膘肥体壮毛亮之后,再还给你。”
常久回过神来,心想,人家桑宁眉心地坦荡,我也没有必要一付小女儿姿态,否则也太小家子气了,于是大大方方地笑应,“啊,没有。我没有舍不得。你什么时候想带走它。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为咱们汉家将士培育优育马匹,确实如你所说,是大功德一件。这匹马我回到长安后,用到的也不多,便是送于你,也没有什么。只不过,这马是朋友送的,我转手就送给你,似乎是对朋友不够尊重,他将来万一要问起,我也没法交待。不过,你想借去,一点问题也没有,随时都可以。”
两人一路相谈甚欢,远远走在使团队伍的前边,直往长安而来。常久是久别归家,桑宁眉是急切地想见到常恒,自去年放他走脱之后,她已快两年没有见到他了。
却说这一日,太子心情不快,忙完朝中事务,散朝后拉着常恒在醉仙楼喝酒,喝着喝着,便都有了几分醉意,闲聊也就随意起来,“常恒啊,早就听驿站有官员报说出使西边的使团到了西州,这屈指算来,也快两个月了,常久应该回来了呀,怎么这几日也没有什么动静,竟然连消息没有了?你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说给我听?”
常恒也有了三分醉意,笑言道,“太子耳目众多,消息灵通,太子都没有消息,常恒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一个小侍卫,能有什么小道消息比太子的消息还灵通?那我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怎么着?常恒,本太子听着你这话,是话里有话啊,是不是嫌侍卫这活儿屈你才了?也想到边塞上去锻炼一下?那里容易立功,升职快。要不,本太子在父皇面前给你保举一下?”
“哎。太子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是实话实说,有啥说啥,您说的只是您自己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我要想去边塞,我就直接跟您说了,用不着转弯抹角的。我的情形您也知道的。照说边塞肯定对我的脾气。我原来在西州那就算边塞了,我若想待在边塞,直接在西州那就好多着呢。我回长安,是我爹娘的意思,是让我回来照顾我叔父婶娘的。我叔父婶娘膝下无子,着我来给他们养老的。我若去了边塞,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谁来照顾他们呢?我那两个堂妹,您也知道的。常祥性子软,她女婿仗着自己是宇文右相家的一个什么远房亲戚,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三五不时还想欺负欺负她。靠她照顾我叔父婶娘是指望不上的,她不把气带回娘家叫我叔父婶娘生气就不错了。我还得在这里替她镇着点她那个下三滥的女婿,我要去了边塞,她那下三滥的女婿敢天天揍她十八顿。性子太绵了。常久倒是个性子刚烈的,也有主意。她小小年纪,倒是几次劝过我叔父婶娘,要常祥跟她那个下三滥的女婿干脆分了,再嫁也好,老死娘家也好,我叔父倒没有说什么,我婶娘跟常祥先不同意,总觉得要从一而终,而且也怕分了之后,若是再找不到合适的人家,老死娘家,将来老了怎么办,难道葬入常家祖坟?您瞧瞧,她们考虑得多长远,叫我看都是杞人忧天。慢说我那常祥表妹那模样那人品绝不至于找不到相配的人家,便是找不到,老死娘家就老死娘家了,也总比这样在女婿家受气强,您说是不是?就这么个道理,讲不通。这个常久呢,性子刚烈是刚烈,但是您也看见了,人小鬼大,心也大,是我们常家的花木兰,一年到头忙着为建功立业,为你们皇家分忧,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我这再去到边塞,我叔父婶娘年纪一天老似一天,您叫他们去依靠谁?是以啊,我常恒哪里也不去,白天就守着太子爷您,晚上没事后,我还得回家陪我叔父婶娘用膳,好叫他们看见我心里觉得安心。自常久上次不辞而别出使西去,这一年多以来,我看我婶娘,一下子老了许多,我婶娘,那也是个心里要强的人,她明明心里惦记堂妹,可是,就是一句不提,连她的名字都不提起,就她那个丫头绿柳去年不是一起跟着常久到了西州,然后先从西州返回来了么?这都一年了,我婶娘愣是没有问过绿柳关于常久的一句话,一个字。我这要再一走啊,我叔父先不说,我婶娘先就撑不住了,她会觉得养了我们一场,到时候一个一个都飞了,一个靠得住的都没有。不过,她近来老是替我张罗婚事,也是够我头疼的。”
“你这么说呢,本太子就放心了。你家里那点烦心事儿呢,其实很好摆平的。本太子也是性情中人,最见不得这拿女子撒气的下三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