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少女,身量未足,但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夫人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是,在老太太眼里,我不算顾府的主子?”
陈云脸上的笑容僵了,随即滚下马来,一边行礼一边讪笑道:“是,是奴才忘了,奴才给小姐赔罪……”
顾嫱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只见她唇角扯出一抹笑意,下一瞬,她便抬腿,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脸上。
“砰!”
她瞅准了角度才下的手,虽说力道有限,但陈云的脸上还是高高的肿了一块。
他不敢置信的捂着脸,倒在地上:“你,你……”
“目无主子,口出狂言,该打!”
顾嫱冷冷的说完,又转向顾淮安说:“还请哥哥出几个人,把这厮捆了,我好回去找祖母夫人评评理。”
“好叻。”
顾淮安爽快应下了,刚要动,就身后却还跟着几个锦衣的侍卫见从铺子里出来,“小姐,方才九王爷说了,请这几位侍卫送小姐,以及小姐府上的奴才一道回去。”
沈千山这是都瞧见了?
顾嫱的眼神微微动了动,朝着几位锦衣侍卫行了个半礼:“那就有劳了。”
“顾小姐客气。”
答话的是沈千山的侍卫统领暗夜。
顾家剩下的几个家丁本还面面相觑,此时一见王府侍从,便灰溜溜的跟在了车马的后面,不敢异动,反倒是顾嫱,重新上了车,朝着顾淮安盈盈一笑,“哥哥可要记得答应我的,这段日子不出远门啊。”
“……好,”
“妹妹!”看见妹妹的马车渐行渐远,顾淮安突然大声喊道,“若是顾家,若是那个女人给你气受,你就来哥哥这里,哥哥一定护着你!”
敢这样当街喊话,可见顾淮安对叶氏是有多不放心。
坐进车里的顾嫱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却只是微微一笑,眸中的柔软很快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层阴森的冷意。
给她气受吗?
不,叶氏从来都不是要给她气受,而是要让她感恩戴德,被她牢牢的捏在手心里。
顾嫱冷笑一声,她倒也有些好奇了,叶氏这回请出老太太,又是要跟她说些什么呢?
回了府邸,顾嫱理了理衣襟,便直接带人去拜见老妇人。
“孙女大安,给老夫人请安了。”
顾老太太年近七十,生了三个儿子,但最有出息的却还是老大,也就是顾嫱的亲爹顾知章,按理说,顾淮安跟顾嫱是她的第一对嫡孙,应该备受她的疼爱才是,但偏偏顾老太太不喜他们的生母,连带着对她跟顾淮安也都不冷不热,全然不似叶氏的一对儿女亲近。
现下,顾老太太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她望着顾嫱,并不叫起,而是重重的的拍了一下桌案,“顾嫱!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祖母?”
“老夫人可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坐在下沿的叶氏连忙劝解,转向顾嫱的时候,语气便带上了无奈,“嫱儿,唉,你瞧瞧你把祖母气的,还不快给祖母赔礼!”
顾氏家训:长者教,不可忤。
若是换在以前,顾嫱此时早该跪下领训了,但如今,她却只是扬了扬唇角,抬头望向顾老太太,露出了些许疑惑天真的神色:
“不知道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竟然还敢反问?
顾老太太怒极反笑,指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陈云厉声道:“你母亲好心派人去接你,你却将管家绑了,可有此事!”
王府的侍卫办事牢靠,用的也是平日对重刑犯的招数,眼睛嘴巴统统的都被堵了起来,因而此时,陈云只呜呜的嚷着,却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这落在顾老太太的眼中,就更成了顾嫱肆意行事的罪证,“还不快跪着给你母亲赔礼去!”
谁知顾嫱却并不动,反而是脸上的疑惑越显深重,她扬起头,直直的注视着顾老太太,一字一句问道:“祖母的意思是,陈云的行事全是听从夫人的吩咐?”
叶氏的心里一个咯噔,她总觉得顾嫱的话里像是还有话一般,但顾老太太哪里想到那么多,她自觉有理,又身为长辈,当下就冷哼一声,讥讽起来:“不然呢?难不成还有别人会着管家去接你顾大小姐吗?”
这话说的,叶氏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顾老太太出身不高,平时说话行事还尚可,但有时也还会显出几分小家子气来,她正要开口补救,却见顾嫱先她一步朝着她露出一个分外委屈的神色来:“原来是这样,那嫱儿想问问夫人,这奴才口中说的,莫非真的都是夫人的意思?”
陈云说了什么?
叶氏一愣,心中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而顾嫱却是在心里冷笑一声,哗啦一声解开了陈云嘴上的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