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给老子找最好看的姑娘,如果不是最好看的,老子要了你的命!”他的话一字一顿,声音冷峻严肃,纵然花婆婆世面见得广,也经不住如此的气场,赶紧往后面退了两步,接着就张牙舞爪的大声喊道:“将蔷薇姑娘叫过来!”
几个姑娘的脸色顿时就难看的不行,其中一个姑娘上前说道:“妈妈,蔷薇姐姐不是不接客么?”
“你管那么多?赶紧给她叫来,如果不来就强行的拉过来!”花婆婆想要挣脱,却不想被沈仲白抓着衣领,脸已经憋得青紫色,似乎下一秒就要被憋死。
所有围在这里的姑娘就像是一下子失去了魂魄一样,如果花魁沈蔷薇出山的话,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像是沈蔷薇那样的容貌,定然是能将沈仲白迷得神魂颠倒,剩下的这些姑娘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黄粱大梦,终于是要醒了。
二楼最华丽的雅间,沈仲白躺在床上,周围的香薰中带着催情的作用,他迷迷糊糊的,提手将所有的酒一并灌进自己的嘴里,似乎一点效果都没有,他抬眼仔细的看了看酒壶,发现已经空了。
脑子却没有来由的清醒得很,成全与被成全,他显然选择了后者,他成全了顾知画,也成全了顾嫱和沈千山,周围突然风起,他觉得自己可笑并且可悲,就好像是他成全了全世界,唯独将自己落下了。
门被轻轻的推开,一个身着白色衣服的女人缓缓地走进来,那女人脸被轻纱遮着,身材苗条很高,没有矫揉造作的姿态,有的只是坦然和随意。
沈仲白喝酒的动作停下来,这女人的样子,同自己脑海中的人的样子似乎是重叠到了一起,那是自己喜欢的女人顾嫱。
他跌跌撞撞的起来,冲到女人的面前,一把将女人抱在怀中,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颈间,那脖颈如同天鹅一样的白皙挺立,气质立显。
“嫱儿……嫱儿,今天我的心情不好,我不喜欢顾知画……”他剩下的话就随着从窗户口吹进来的风消失在了空荡荡的房间中。
女人将自己的身体挺直,静静的听着沈仲白的话,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干这一行的,什么男人没有见过,伤情的,花心的,滥情的,专一的,每一个人都想要通过酒麻痹自己,接着去找一个女人聊以慰藉,她见的多了。
但是当她听见这男人口中轻声喊着的那个女人的名字的时候,她还是全身没有来由的绷紧,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样。
说实在话,她并不希望这个从各个方面看上去都那么优秀的男人被另一个女人伤害。
天下的女人多的是,但能找到像是沈仲白这样的,样貌和能力还有才华家世都是上乘的男人,可能没有几个吧?
那个叫做“嫱儿”的女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公子。”沈蔷薇伸手将沈仲白从自己的颈间扶起来,双手摸着他的脸,淡淡的用一种近乎于冷漠的声音道:“奴不是嫱儿,奴的名字叫沈蔷薇。”
“沈蔷薇?”沈仲白抬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一会儿她之后,就突然翻身将她压在地上,重重的压下去的瞬间,她听见了自己的后背同地上相撞的声音,声音很大,她吓了一跳。
疼痛随之而来,她痛的身上的毛汗起了一层,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咬牙坚持没有出声,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乱摸,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酒味弥漫在两个人的周围,她被熏得也有些微醉了,便缓缓的闭上眼睛。
第二日清晨,阳光从这个不大的窗户中照射进来,沈仲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幔是粉色的,上面绣着蝴蝶,一看就是女人的闺房。
桌上放着吃食,已经凉了,梳妆台前面坐着一个姑娘,她穿着粉色的衣服,正在认真的梳洗,仔细的将一枚荷花样式的簪花比划着。
沈仲白起身,走到女人的身后,接过那株簪花,比划了一下,接着就着镜子中的美人,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簪在了上面。
沈蔷薇很是惊喜,转头,一张如花一般的笑颜对上沈仲白的脸,她娇羞的笑了一下,就道:“醒啦?”
声音甜甜的,里面似乎是抹了蜜糖。
沈仲白坐到后面的椅子上,闻了闻桌上的茶水,才放心的喝了一口,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沈蔷薇……”沈蔷薇眼神暗淡,明显昨天晚上,自己有意的想要让他记住自己的名字,他却还是没有记住。
沈仲白的手指轻轻的在桌上扣着,点头道:“姓沈?皇姓啊,既我们有缘,你就收拾一下,同本王一起回府吧。”
说完他伸手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掸了掸上面的胭脂痕迹。
沈蔷薇的眼睛一亮,接着泪水就糊了眼睛。
建元七年十一月中旬。
皇后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花纹,眼珠一转,就发现眼睛酸胀,她知道自己在梦中大概是哭了,身体很疼,一丝力气都没有,嗓子干涩,周围安静的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耳边是浅浅的呼吸的声音,一起一伏,同她的心跳很像。
她转头,就看见沈千山坐在地上,头枕着自己的双手,贴在床的边上睡着了。
若是之前,她定然是要将他叫起来,两个人唇枪舌战几个回合,可如今,她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随之而来的巨大的悲伤像是乌云一样,压过来让她无法呼吸。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很疼,很空,之前的饱和的感觉完全没有了,甚至她一下就想起来自己孩子消失的事情,悲伤让她全身颤抖,呜咽了一声,紧接着心脏的疼痛让她的身体全都弓了起来。
沈千山的手放在皇后的身上,这一动,沈千山一下就醒了。
抬眼的时候,就看见皇后痛苦的缩成一团,对上沈千山的眼睛,皇后终于是忍不住,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孩子没有了?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沈千山跟着眼泪就下来了,他不懂,明明在记忆中,自己同皇后什么都没有做,却突然就有了孩子,但是不管这孩子是谁的,眼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就化作一滩血水永远的流走了,他的震惊和害怕让他全身颤抖。
他紧紧的握住皇后的手,声音轻轻的,就好像是一片羽毛一样,似乎生怕惊扰了她。
“没有关系,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沈千山安慰道。
皇后甚至疼的五官都扭曲了,一伸手就将被子盖在头上,她已经不想要同沈千山争执两个人是不是还会有孩子的这个事情了,只是想着,她又一次经历了失去孩子的这个事情是不是?
当晚,姑苏凉推开门进来,发现皇后坐在椅子上发呆,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但因为她生气的时候气场太过强大,导致没有人敢进这个房间,连送饭的丫鬟都望而却步。
姑苏凉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就缓缓的坐下了,她在皇后的身边有些年了,也是唯一一个能在她面前说多的上话的人。
皇后知道姑苏凉来了,就搓了搓手,接着缓缓的道:“孩子还是没有了。”
还是?姑苏凉奇怪的看着皇后,这话的意思,让姑苏凉一下不太懂。
她发现自从皇后失去了这个孩子之后,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脾气似乎更加的暴躁,那是一种无力感,仿佛是经历了这个世界所有的摧残,那种妄想对抗世界,最后却终于还是不得不放弃。
姑苏凉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据绝望,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后能如此的颓然,当然失去自己的宝贝孩子确实是值得如此的颓然,但之前的顾嫱,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将局势逆转。
从几天前开始,她就变了,姑苏凉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改变的这样明显。
“姑娘节哀,王爷已经惩罚了孙琳嬅。”姑苏凉将饭端过去,希望皇后能保重身体。
皇后低头,看见桌上的饭菜,不由的苦笑,十一月份的天气太凉,像是她此时的心情。
她任由眼泪在脸上肆意横流,却动都不动,她怕自己一动,就在提醒心脏她还活着,接着就更加的疼痛,让她无法消化。
“如何惩罚的?”皇后伸手拿起筷子,吃了两口之后,就缓缓的问道,她发现自己只要是不想这个事情,不深想,心脏的疼痛就能缓和一点,似乎转移一下注意力,她能舒服不少。
姑苏凉惊讶的看着皇后的动作,她在吃饭?并且问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很平静,虽然其中有极力压制的颤抖,但这种毅力让姑苏凉也觉得神奇。
“王爷他……杀了孙琳嬅。”姑苏凉深吸了一口凉气,面前突然出现了孙琳嬅死去的那一瞬间,她心头一颤,虽然孙琳嬅算是罪有应得,但毕竟她们认识的时间超过十年,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相互之间虽然不贴心,但至少相互尊重,可如今因为皇后肚子中的孩子,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瞬间就失去了色彩,让姑苏凉全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