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帝朱由校最近突发奇想,发明了一套组合沙发。没错,就是后世可以拼组的四座沙发。下面红木打底,坐面铺上真皮软垫,没有扶手可随意组合。完全是现代版的四座沙发兼软床。拉长拼是沙发,聚拢拼是一张床。这创意引领世界潮流,领先世界三百年以上。只可惜,没处买去。
天启皇帝想不出该叫什么好。说椅子呢没有倚靠,说床呢可以拆开来当椅子。当床的话,搬家非常方便。拆成四块,皇上自个扛起带走,想搬木作坊木作坊,想搬养心殿养心殿。根本无需内务府出人。听魏忠贤奏报时,坐着听可以,躺着听也可以,俯仰皆由心。
朱由校想来想去,觉得作床更符合它的功能,便给它取名叫“主卧”。那意思,主要作用是躺着。皇上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叫来十二个高矮胖瘦不等的太监,让他们分别或坐或躺的体验一下。毕竟产品好不好,顾客体验最重要。太监们当然一片赞叹之声:
皇上天地灵秀!皇上巧夺天工!皇上大明鲁班!
朱由校眉头一皱,没有被点赞吹起来,说道:“朕是叫你们评价主卧,不是评价朕!”
太监们马上改口:
主卧天地灵秀!主卧巧夺天工!主卧鲁班再造!
好嘛,吹捧都不用打草稿,直接换个主语。
一群奴才!
此时九千岁魏忠贤笑容可掬的走进木作坊,身后一个小太监,捧着一叠奏章,亦步亦趋的跟随。
“皇上恕罪!老奴又要来打扰您。”魏忠贤跪下行礼道。
“魏老官来的正好,你来试试朕的主卧。”朱由校指着沙发床说道。
这玩意是主卧?不是次卧?魏忠贤心中一乐。
他忙装出见到绝世珍宝的稀罕神情,弯下腰用手指皮软垫上轻轻一滑,生怕弄脏了。一摸之下,“哎哟”一声,嘴里啧啧连声称赞。那表情,那动作,那语调,配合的天衣无缝。魏忠贤一句好话没说,天启皇帝已经感受到,他魏公公满满的蜜汁爱意。
所以说吹捧一定要用心,用心才能走心!都跟前面那些太监们一样。毫无创意,皇上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魏公公忙小心的问道:“皇上,您的主卧能赐老奴坐一坐吗?”
天启皇帝笑道:“坐吧,公公想躺也可以。”
魏忠贤诚惶诚恐道:“老奴可不敢!”
他又笑着道:“坐一坐皇上亲手打造的稀罕之物,老奴宫里头又可以吹几个月牛皮了。”
魏公公小心翼翼的坐到沙发一小角,双目微闭,满脸幸福的表情。
哪里是椅子啊,这简直是,简直是——泡温泉啊!
“天底下竟有如此舒服的椅子,老奴真是开了眼了。”魏忠贤惊叹道。
天启皇帝笑道:“公公你躺下来,大着胆子躺下来。”
公公,大胆睡吧,这里没人敢非礼你。
边上小太监赶忙扶着魏公公缓缓躺下。魏忠贤躺在主卧上,闭上双目,脸带微笑,双手摸着胸口,身在浮云中,魂飞九天外!
这是什么感觉?如初恋般美好!魏公公一副**的表情。
“感觉怎样?”皇上边上站着问道。
魏忠贤赶忙叫小太监搀扶起来,恭敬的回话道:
“皇上,太**了!老奴感觉身体被掏空!咱这身子骨,睡过这样的床,以后天底下没别的床可睡了。”
天启皇帝说道:“真有这么舒服?”
不舒服我也得说舒服啊,魏忠贤心想。说实话,这床太软,他起床还挺费劲。
“可不是嘛!皇上,您这主卧打算放哪?老奴叫人搬过去。”
“不急!我还要加点花鸟。”天启皇帝说完,拿起描刀。心无旁骛的蹲下来,沙发下面的红木上镂刻起来。
魏公公和一般太监,当然不能站着。一起陪皇上蹲下来,保持同一海拔高度。十几个太监,围着主卧并没有当吃瓜群众。夏日炎炎,天启皇帝干的大汉淋漓,魏忠贤亲自打扇,为皇上驱逐热浪。有的太监捧着水壶,有的拿着湿毛巾,有的捧来果盘,一帮后援团随时准备。
皇帝一人在干活,后援团干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朱由检忙活一阵,才想起来要干点正事。便问道:“今天捧着奏章有何要事?”手上继续雕刻着花纹。
“启禀皇上,倒没什么大事。有六个省的巡抚,进贡一些土特产,问您圣安。”
“替朕退回去!以后这些东西不要主动进贡。朕想吃什么,自会京城里买。劳民伤财,地方百姓定又遭一轮盘剥。”天启皇帝边削木头边说。
魏公公连连称是,夸赞皇上圣明。
还别说,天启帝看上去不务正业,大部分时间从事木匠职业,干皇帝这行,顶多算兼职。而且只兼职大明股份公司董事长,其他事务交由魏公公这个总经理打理,内阁一帮副总辅佐。不过人家天赋高,抓大放小,倒也转的灵。
只是北边出现一个当皇帝天赋比他更高的努尔哈赤。人家一天24小时全职干董事长兼总经理兼财务总监,365天全年无休,年年被评为先进。更招聘一批市场开拓能力极强的销售经理,玩命的攻城略地。眼见辽东的市场份额日益萎缩,大明股份快要退出当地市场了。
大明皇上手下的销售经理,论理论功底确实很强,都是大明科班出身,一个个硕博连读。无奈实战能力不行,天启皇帝徒叹奈何,总不能自己顶上吧!开拓辽东朕不专业,朕学的是土木工程,专业不对口呀。
好不容易熊廷弼、王化贞两人配合,辽东止住颓势。两位内部又不和,互相攻击,导致辽东新败,局面进一步恶化。好在他的老师,孙承宗主动揽责,愿意去跟努尔哈赤过过手。辽东差可放心。
天启皇帝见魏忠贤仍然待着不走,知道他还有事汇报,便停下手工活,问他道:“还有何事?”
魏公公说道:“陛下,老奴正在清查熊廷弼余党,只是他的小儿子一直负罪潜逃。我已命东厂全国行榜追拿。”
“嗯。”皇上不置可否的回道,“这事你自去办理,不必报我同意。”
魏忠贤唯唯诺诺的领命而去。
袁敬忠带两孩子继续走山路。走了一整天,落日西沉。一大两小要是荒山野岭上过夜,晚上碰上豺狼虎豹,不够它们吃一轮的。
袁老三领二人翻下山,沿着蜿蜒山路想找村落过夜。天擦黑的光景,发现山脚下几户人家,炊烟緲緲正在做饭。袁敬忠他们翻下山来,走到一家三间茅屋的院落,院门关着。袁老三门外喊道:
“敢问户主家里有人吗?”
家里显然是有人的,不然烟囱怎么冒烟呢?这些都是明代的野外生存沟通语言,大牙还得从新学过。
一个瘦削的老头,从中间一间草屋檐下出来,哭丧着脸,来到三人跟前:
“客人,你有何话说?”
“老丈,我带俩孩子赶路,没处落脚。想借您家柴草间住一宿,可否方便?”袁敬忠问道。
老头为难的表情,回头往草屋里偷偷望一眼。再看看袁敬忠带两娃娃,确实不好回绝。
“我家今天住进几个客人,自家的两间正房让出去给他们住了。我们家大大小小五口人,今晚只能睡柴草间。客人,不是老汉难说话,我家却无地方了。不如你出门右手第二家,去二福家问问吧。”
袁敬忠一听这话,大为疑惑。什么人借宿将主人赶到柴房?
“老丈,他们是不是出高价?银子我有啊,租一间给我们!”
三叔心说,多少银子一间我都出!大不了晚上加班加点造银子呗。
“客人,真不是钱的事,不瞒您说,三个客人是官差。我哪敢收他们的钱?”
啥,官差而已?连吏都不是!我也是有身份证的人!龙骧卫一等侍卫呢。三叔越加不肯。
“什么糊涂官差?三个人霸占两间房,竟赶户主一家睡柴房。当大明公务消费标准是摆设吗?”袁敬忠大声嚷嚷道。
大明职务消费有严格标准,住宿一般公差需三人一间,七品以上才允许一人一间。这穷乡僻壤,显然不会有县令到访。
“客人休闹,三个公差凶悍的很,别叫他们听见。”老头小心翼翼的劝解。
此时屋内听的动静,一个衙役模样的人,松松垮垮的走出屋檐。挽一把雁翎刀,虎背熊腰,一脸匪气。他手拿根细柳条,边走边剔牙齿。
只听那人说道:“谁在那里呱噪?”
大牙闻得一阵酒气带着口水扑面袭来,忙转头躲避。三叔倒没嫌弃,正面硬扛住了。
嗯,好酒!酱香浓郁,滑而不腻。三叔就着空气中的酒气品鉴道。
三叔肚子里的酒虫醒来,开始要喝的:兄台,不知可还有剩下的?碗底一口留着给我!三叔对酒是真的喜好。
洪贵迅速闪身到袁敬忠身后,怯怯的低声说道:
“强盗!他是强盗,是他们打死我爷爷,抢走我家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