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瑟敲了敲门,“堂溪燿,我可以进去吗?”
里面没声。
她又敲了敲,还是没声。
反正今天是来送衣裳的,人在没在都没关系,东西放下就成,不然白跑一趟。
她推开门,刚伸进去一个头,一股带着旋转力量的风就朝着她的脑门袭来。
宴瑟一躲,一个茶杯嵌入墙壁。
若她不躲,这茶杯嵌入的只会是她的脑袋。
大清早的,脾气咋就这么大呢!
“我……”
她一抬头,入眼的正是衣衫不整的堂溪燿,衣带和外衫都丢在地上,他的嘴唇上还破了一块,殷红的色泽吸引目光,散落的乌发更衬凌乱美,像朵娇艳的罂粟花,致命诱惑。
怎么这么像偷……人现场?
“你来做什么?”
堂溪燿抬起眸子,冷峻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上次把你的衣裳弄脏了,我给你做了几套。你不知道这布料有多贵,三套衣裳足足花了我十两银子。一百两,一半留给张阿婆,上次请你吃饭用了二两……”
她絮絮叨叨地讲了自己的诚意,十两,足足是两成,希望能持续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没想到堂溪燿本一片死寂的脸上,突然有了表情。
他笑了!
打住,堂溪燿笑了?她有这么好笑吗?
“要不你试试,我出去等你。”她十分识趣。
“不用,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身形的?”堂溪燿的笑容转瞬即逝,双眸同这阴暗的房间般乌黑。
废话,当然是摸出来的。
不过她可不敢说,大兄弟的心情向来难以捉摸,上一刻可能还正抱着你,下一刻就能让你滚下来。
“看出来的,我的眼力向来不错。”
堂溪燿对她的回答并未有表示,只是眼神瞟向那门,这是在示意让她滚吗?
东西送到,她也该走了。
宴瑟正要出去,只听身后传来一句,“关门。”
“上次你说的事情,我可以考虑。”
堂溪燿顿了顿,他思考了好几日,才决定松口。
哈?她说过的事情多了去了,鬼知道你说的是哪件!
宴瑟把门闭上,这下房间里最后一点光都没了。
狗系统,你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吗?
狗系统:你说过要让他跟着你,你要照顾他,不会是这件吧。
宴瑟抿了抿嘴唇:可能是?
她换上一副谄笑,搓了搓小手,激动道:“那就说好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堂溪燿明显被她的话震惊到,吸气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眼神像是在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撕烂你的嘴。”
宴瑟:狗系统,他这是啥反应啊!啊啊啊?
狗系统出了一次错,觉着没面子,从她脑子里一溜烟地消失了。
孤立无援呐!
“是你说要叫我……”堂溪燿从没有过难以启齿的事情,任何让他出现过羞愧这种情感的人都已经死在他手里。
“相公!”
宴瑟的脑子没跟上嘴,这下真完了,她要下线了,谁都别理她。
堂溪燿的脸变得比锅底还黑,如果不是他的人设里从没出现过脏字,恐怕能骂她三天三夜。
“阿溪?”
如果可以挽回,她都能跪下来磕三个头,带声音的那种。
堂溪燿似乎没意识到自已一直以衣衫不整的模样和她对话,答了个“嗯”,这字配上场景,活活像是一句闷哼。
宴瑟心里笑出了花,阿溪,阿西吧!
是不是代表以后每叫他一次,就能骂他一句,还不留痕迹。
系统:挽回了,响头呢?
宴瑟送它一个滚字,每次嘲笑她的时候最积极。
直到她瞥见堂溪燿那疑惑中带着惊诧,还有丝丝鄙夷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笑成了个傻子。
……
“水碧,你也来抓药?”
这几日,水碧出府的次数多到,她晨练的时候总能碰上。当然这个晨练是巳时,再早些她起不来。
她跟着其出了府门,一路到了药铺。
吕府因吕晴缨身子弱,多种珍稀药材让她开了眼,更别提家中常备的寻常草药。
“是。”
水碧躲着她的目光,和掌柜草草说了自己要的几味药后,避着她往门外走。
“我也是来抓药的,你们府里有几味药都没了,裴郎中还没回来吗?等他回来,肯定会把缺了的药匣子补上。”她看似漫不经心地聊了几句。
水碧在听到‘裴郎中’三个字时,明显一愣,“会的。”
“紧张什么?黄桃每次和我说话都很轻松,就当我们是朋友。”她温和地笑着,眼神落在对方手里提的药上。
“我们是下人,那是黄桃不懂规矩。”水碧和她保持着距离,言语间都是淡淡的。
宴瑟并未当回事儿,一把拉起她的手,“我也要抓点药,等我一下,一起回去。”
水碧要挣开她的手,宴瑟继续道:“那我回去告诉你们小姐,我最为她的客人,你却无视我的话。”
水碧这才安静下。
药材铺里出来了个高个姑娘,她很熟悉,笑着打了声招呼,“王姐姐。”
自那晚后,娍娘子庙遭了妖物袭击,娍娘子身边最得力的女使宣布要将她们遣散,给每人都发了银两,让她们回去好生嫁人过日子。
王柳平日虽和家人没联络,但每个人家在何处也都随着银两一同发下来,她很顺利地找到了家人,她的父亲就是这家药材铺的掌柜。
城中的人非但因将妖物带来的死伤而对娍娘子有怨言,反而近些日在集资修缮娍娘子庙。
他们的神明定会继续庇佑这座城。
平日各女使都带着薄纱,相互间也极少有言语,王柳对这个唯一相熟的女孩表现得极亲切,一度邀请她来家中住几日。
宴瑟婉言谢绝,水碧的脸色随着她说话的一起一伏而变化。
出门后,水碧一路默不作声,直到离吕府还有半里地,她突然停下。
一柄小巧的匕首自水碧袖中窜出,直刺她的心脏。
宴瑟侧身躲过,右手握住她的手腕,嗤笑道:“这就等不及了?”
“你多管闲事!”
转眼间,匕首到了宴瑟手上,水碧翠绿的衣袖被锋利的匕首划开,露出纤细的小臂。
怎么每个人都要废话一句,给了钱的,能是闲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