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瑟拿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嘴角浮起笑意,放狠话道:“该说实话了吧!不然我要你好看!”
一个小姑娘,她也不舍得下手。
“你以为我会怕吗?”水碧一改最初的慌张,冷笑了声,淡色的双眸透出杀意。
下一刻,她的眼前出现了只大猩猩!双手捶胸的那种!
宴瑟抢过来的匕首转瞬间只伸到它的大腿处,袖珍得根本不值一提。
谁能告诉她,一个萌妹子的原形怎么会是大猩猩!她欲哭无泪。
本来只是看看她的反应,没想到自己在对方看来,只是它嘴里的一块肉。
她的原则向来只有一个:打不过就跑!
但今日,碰上的不是毒蛇。
这条街是水碧故意绕过来的,这个时辰极少有人经过,倒方便了行事。
宴瑟默念了个诀,符咒打出,在大猩猩的右掌处炸开,庞大的手掌挥下,将巷子旁的上次击开几个大窟窿,风声从洞里呼呼地往出冒,将猩猩的毛发吹散,打了几个结。
“定水,出!”
宴瑟躲过一击,扔出蓝色的符咒,化作焰火喷向庞然大物。
冰焰顺着地板直达大猩猩的四肢,它的攻击比原来更加猛烈。吼吼的叫喊声混着猛烈的鼻息,喷出的体液都足以化作一把利刃划伤她的皮肤。
大猩猩的动作在爆发后失去气力,冰碴子将它的毛发通通冻了个严实。包括那个大脑袋,只剩下眼珠子咕噜咕噜的动弹。
“小姐姐,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吧。”
宴瑟和颜悦色地同它有商有量。
定水符没把它的头部冻实,猩猩忽张开它的大口,欲将这个不识好歹的人一口吞进。
她缩回手,贴了张定身符在它腿上。
干嘛一言不合就变身,它的杀伤力远远不及那条大蛇,变了身也不过是在体型上有所悬殊。
这力量上嘛,她嘿嘿一笑,站上房檐,拍了拍它的脑袋:“你不及我。”
大猩猩在符咒的压迫下,渐渐恢复人形,零星的几个路人路过,看到她们这模样窃窃私语了几句,怕是把她当成了驯兽师。
“那晚你也在?”宴瑟没撕开符咒。
水碧咬着嘴唇,眸中看不出慌张,倒有种从容赴死的意味在里面。
“那我就敞开了说。”她挑起水碧的下巴,中指指尖划过女孩的脖颈,放至鼻下嗅了嗅,香灰的浓郁早已散去,徒留淡淡的熏香气。
“这几日,你们遣散曾经养在庙中的女使归家,是为了将整座城一举歼灭吧。”
她轻佻地勾起一丝笑意,拍了拍女孩的脸颊。
“你放屁!”水碧已经失了平日的谨小慎微,破口大骂道。
被划开的衣袖呈褴褛状,挂在身上,她也毫无顾忌,就要挥掌抽向对方的嘴。
宴瑟嫌恶地抓住她的手腕,讽刺道:“女孩子怎么能说脏话。上次的计划被我破坏,恼羞成怒,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水碧拾起地上的药包,趁她松手的间隙逃似的跑开。
吕府正厅,做法事的祭品正列在祭坛上,几把崭新的桃木剑横插在四侧的柱子上,天色阴沉,偶尔飞过的几只飞鸟远远避开吕府的上空,朝着东南的方向展翅而去。
刮的是西北方向的风,法器上的铃铛随这她的拨动,叮叮当当地招来几声犬吠。
“道……姑娘。”吕老爷怎么叫她都觉得不太顺口,毕竟看起来这小丫头都没自己的女儿大。
他纯粹是因女儿胡闹般的请求才答应下来,为此远远支开家中大部分下人,面上稍有挂不住的颜色。女儿任性一次,只要她能身心通畅点,他也由着她一次。
“吕老爷,我准备好了。”她只是说自己想换身衣裳,不知哪个人扒拉了身道士服,黄澄澄地还有成套的帽子,她穿着大小并不合身的一身衣裳宛若一个小丑。
这辈子还没这么滑稽过。
堂溪燿听到她真的要摆祭坛时,双眸中透出的不可置信和嘲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幸好他一早出了门,这时还未回来。
“姑娘,帽子歪了。”吕老爷小声提醒道。
她面露窘迫,伸手将帽子扶正。
一旁的吕晴缨脸色苍白,柔弱如扶柳,被黄桃搀扶到凳上坐着,怕是整个院里只有这主仆二人对她深信不疑。
一张重火符在众人面前炸开。
吕老爷像看变戏法似的,连拍了几下手,鼓掌叫好。他觉得这姑娘身上肯定带了火石,上次那群招摇撞骗的道士就是这个做法。
重火符炸开空中,化成五只印着深红色斑纹的蝴蝶,朝着院中的同一个方向飞去。
宴瑟放慢脚步,等吕老爷自己跟上来。
深红的花蝴穿过林丛,一直往有水的方向飞去,好巧不巧,本阴沉的空中飘起了雨点,滴打在蝴蝶脆弱的双翼上。蝴蝶在雨中低飞着,至湖泊处停下,湖面上被雨水击打,溅着一圈圈的涟漪。
“姑娘,那边不能去!”吕老爷才发现不对,忙小跑着跟上去将她拦住。
跟在后面的几个家丁交换了眼神,不约而同地跟了过来。
五只彩蝶找到了目标,挥动着双翅盘旋在湖泊的上空。
嘭!
一只手从散着晕圈的湖面破水而出,洋洋洒洒地溅了池边人一身的水。
枯骨费力地朝蝴蝶的位置抓去,欲将其一把碾没。
手有五指,但已经被腐蚀尽皮肉,只剩下一句骨架和锈迹斑斑的锁链,沉重的链条发出咚咚的响声,将这怪物永封在池底。
怪物的头深埋在水底,发出凄厉的叫喊,比婴儿的哭喊阴沉,比女子的哭泣声刺耳,整个湖面都冒着水泡。
“吕老爷,这里关的是什么人?”
宴瑟甩袖挡水,特意将最后的字咬得重了些。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吕老爷已经失了先前的客气,面色乌青,厉声喝道。
他像后面的五个家丁使了眼色,五大汉张手就要来擒住她。
宴瑟一把脱下黄色的道士帽子,朝他们扔过去,转手掐了个诀,五只花蝶朝着五人的鼻孔里钻去,深入鼻腔里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