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瑟正要在飞行中调整身子,眼睛糊上的布条还没摘掉,啪地,降落了。
布料沾了水,贴在脸上,只能用手拽掉。
她可能是落到了树旁,还是棵没枝干的树,她一把扶住,就要起来。
但她的手放的部位,怎么软乎乎的?
她又拍了拍,还挺有弹性。
这年头,谁家的树还穿着衣裳!她正要把眼睛上的布条摘掉,这棵树说话了,还动了!
“把你的手,拿开。”
这声音的主人——
她认识!
堂溪燿怎么会在这儿?
大妹子还真能踢啊!一脚把她踢到堂溪燿的腿边。
她一把揪掉蹿出来的途中粘在眼上的布条:“你怎么——”会在这儿!
后面几个字被她憋回了回去,因为她意识到手抓的地方有点微妙,她甚至能从堂溪燿的语气里读出五个字“你死期到了”。
兴许是堂溪燿今儿心情好,竟然向她伸出了友谊之手。
那张铁青的脸暂时可以忽略不计。
她抖抖嗖嗖地爬起来,蹲久了她的脚有点麻,出于人的本能,她右手在空中乱飞。
只听响亮的一声,她一巴掌又拍回了原地。
啊!造孽呀!
宴瑟赶忙抬起头,“我不是故意的。”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
系统和她齐呼:这句话好欠呐!
但她真挚的眼神,肯定能让大兄弟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堂溪燿压根不去看她,一把将她揪了起来。
之前有这么爽快也不至于让她那么窘迫,想到这儿,宴瑟回想着刚才的手感,在心里嘿嘿笑了两声。
大兄弟的屁股还挺翘。
“你在这儿做什么?”
堂溪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个骷髅头从废弃的酒楼里顶出,房顶破了个大窟窿。
剑灵在踢了她一脚后,钻回了剑鞘内。
“你又多管闲事。”他看着紧攥自己衣袖的少女,心中浊念少了一分。
“嗯?”这次还真不是,这水怪被关久了,六亲不认,好歹她放了它出来,勉强是个恩人。
结果她这个恩人差点被活埋。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一个怪物对他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但——他扬起眸子,朝巷后瞥了眼。
崆九接到冷飕飕的眼神,一溜烟带着其他人先撤离了此处,觉着不够,又跑远了些。
宴瑟这才记起来,她的外衣早就碎成了布条,正散落在水怪的脚下。这个不识好歹的水怪,不仅废了她一套衣裳,都是银子,还让她遭刚才的横祸。
堂溪燿帮她把水怪制服后,重新关回了那片废墟,毕竟只有那边能挡一挡。
大兄弟本是要直接出手将其干掉,但她隐约觉得关于它的事情还没结束,连声劝了下来。
这里是吕府的后巷,街前一片繁华,镜湖直至这里,未免也太荒凉了点。
宴瑟暂时不能在回吕府,一回去,金蝉脱壳,一下就要露馅。
还是客栈来的更方便些。
堂溪燿一路上都没说话,似乎是有点不太情愿,毕竟在现代这不就是开房嘛,他有点小情绪,太正常。
但现实永远都在和她开玩笑,整条街的客栈就剩一间房,犹豫之际,小二已麻溜地把这间房定给她,并且还是最贵的天字号房。
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被坑了。
堂溪燿在外面站了会儿才进来,听到她只定了一间房,眼神的转换速度比她被骗的反应速度还快。
宴瑟赶忙岔开话题,“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换上。”堂溪燿直接塞给她一套衣裙,径直走出房门。
他让崆九去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适,毕竟衣裳这个东西,他从来没在意过花样布料。
崆九还是那副谄媚的笑,问了一堆堂溪燿答不上来的话,比如金丝软烟罗、霞影纱这些料子要哪种。
还没说完,崆九就知道自己多嘴,一切买最好的,大概率不会出差错。
宴瑟摸着这衣裳,肯定价值不菲。仙府里,有衣裳自动清洁的特殊符咒,每月月初分到四宗,再由各宗派的掌门让自己的弟子发下去。之所以有这个研发,完全是游戏BUG,仙门每个人都在练功,谁去耕田织布,穷得叮当作响。
她一身衣裳能穿好几年,破了烂了打打补丁还能穿。
想到这儿,她快要感动到落泪。
但——
堂溪燿买衣裳的钱是哪儿来的?
不会是偷来的吧,好像也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抢?倒是更合理,但他那么爱装逼的人,抢太掉价了。
完蛋!该不会是出卖色相换来的吧!谁摸了她的人!
这家伙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这么快就跟别人跑了!
她手忙脚乱地把衣裳穿好,里三层外三层,样式繁琐,一看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才会穿的衣裙。
刚推开门,她险些被这拖地的长裙绊倒。
堂溪燿站在门口,一把揪着她的颈后衣领,像提小鸡仔似的提了起来。
“放开我!她在哪里,我要去找她拼命!”宴瑟站直后,抖掉他的手,气势汹汹道。
“你看到了?”堂溪燿眸色一沉,他早让那些人滚得远远的,就是为了不被察觉。
果然,仙门弟子视魔族人为仇敌,亘古不变。
但以她现在的身手,去找他们,只能说句不自量力。
“没有!”她四下张望着,半个人影都没瞥见。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堂溪燿的音线越加地阴沉。
宴瑟一巴掌拍在墙上,“自然是——猜的。”
哎!果然还是应该听桑桑的,游戏币在游戏里也是个好东西。
是她没用。
穷困潦倒,让他跟着自己吃苦。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狗系统跟着她叹息,这位玩家的内心戏要不要这么多。
“猜?”堂溪燿蹙起他好看的眉头,话到嘴边只剩下满腹的疑惑。
“衣服哪来的?是不是你的老相好送你的?没想到一千年了,你们还能死灰复燃!你竟然拿外面女人买的裙子拿来送我!”宴瑟说到一半词穷。
她这时候该不该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喊几句我不听我不听。
堂溪燿直接迈脚跨进门槛,脸上只有大大的三个字“你有病”。
外面只有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