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瑟被看得极不好意思,想两掌劈过去。
“你是人?”
戴狐狸面具的开了口,旁边那个戴山羊面具的是男子身形,直接掏出一颗药,“如果不想被发现,把这个吃了。”
男子的声音呆愣愣的,伸手的动作也很僵硬。
“谢谢。”
她接了过去,放进嘴里,却没咽下。
出门在外,还是要长个心眼的。
戴狐狸面具的姑娘,小名娇娇,也不是这边的,是只妖,今天特地来看热闹。她说话落落大方,相比之下宴瑟倒显得忸怩,不够坦诚。
冥姬纳男宠向来是各方小鬼进献的,一次成百上千个都有,当然只会看上一个,其他的都留给自己下面的鬼,去配了冥婚,特别是那种刚死怨气比较重的。
有的小鬼既想巴结冥姬,又找不到合适的生人,会多设几个陷阱,等不知情的人自动入网。
宴瑟不敢想,以三师兄的大浓妆,冥姬可能就是瞟一眼就扔掉了。
但被封了灵力,就不知道三师兄有没有那个能耐从厉鬼的手里跑出。
和凡间不同,纳妾就是从偏门抬进去,没任何礼节,但这里不同,时辰一到,大殿里将会出现成百上千被绑来男子的盛状,起码对这座巨大的地宫来说如此。
宴瑟担心着琼楠,但娇娇又热情似火,邀着她一起过去。
“我从没见过如你这般好看的女子。”
娇娇忍不住赞叹道,并送了她一个普通无奇的面具,“就是有了药,你这张脸也是惹人注目。”
宴瑟没拒绝,谢过对方,将其戴上。
这面具的触感,像极了人的皮肤,光滑细嫩,她碍于对方看着自己,硬忍着没摘下来。
殿内的鬼众都戴着面具,许是她将药含在嘴里的缘故,并无再多的人朝她看过来。
娇娇侧过脸来,小声道:“轿子停在殿后,要一起去看看吗?”
娇娇应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只可惜一直没看到她摘下面具的模样。
宴瑟正有此意。
殿后,有小鬼守着,但娇娇身旁的男子明显是个高手,没过几招就轻易闯过了障碍。
若让她来,此时的功力全无,根本使不上力。
娇娇牵着她的手,迈着小碎步停在这些轿子中,“这些人已经被下了迷香,早都晕过去了,看着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走吧。”
“我是来找朋友的。”
“长什么样子,我或许可以帮你找找。”这声音的后面定是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声音听在耳里,像春日暖阳抚在心上。
“妆容浓烟,眉毛化的像关公,嘴唇红艳似火,脸上两坨红艳艳的胭脂。”这些细节定是够了。
找了一通,这些轿子都长一个样。
离吉时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她一个人倒没关系,可别牵连了别人,若面前这个不成,她还是尽快出去好。
伸出手正要去拉帘子,只见娇娇朝她招手,说是找到了。
宴瑟喜出望外,正要踏过轿杠,却听外面有个阴森的声音。
三人忙躲进离自己最近的轿子里。
宴瑟一头钻进去,猛地撞上一双暗色的眸子,如黑夜般,突映出一团火焰来,要将她烧毁。
堂……堂溪燿?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他怎么会在这儿,而且也没穿什么红衣,像是个守株待兔的农夫,但她不是那只兔子。
但对方没认出自己,还好有这个面具,否则在她进来的那一瞬就可以去死了。
不过,对方好像也没让她活下去的意思。
这双摁在自己纤长的脖子上的手,足以说明他的意思,做梦都不带重样的,还来!
“你是什么人?”
堂溪燿手上没使劲,肯定是怕惊扰了外面的人。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脚下的轿子已经动了起来,而她正在以一种半跪式的姿势被对方掐着脑袋,脸上的面具就像是粘上了,质量极好,便是这种情况也未有要掉下来的迹象。
这反派怎么就这么喜欢掐人家头啊!
她哑着嗓子,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掐在这里,她的声带使不上力,说个毛线!
堂溪燿注意到她的动作,嫌恶地松开手,但并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
这时,外面的小鬼话声传进来。
“今儿这轿子重得我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木得儿,说你笨也是真笨,不知道上年的是个肉多的胖子,说不定娘娘今年的口味和上年一致。”
“你说这选不上的也轮不上我们……”
“这话少说,娘娘都要敬那些厉鬼三分,你可别在这嚼舌头,拔了你就不敢乱说了。”
这轿子三面都遮得严实,两人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她有些气闷,但又不敢大喘气。
“我是来找人的,等会儿轿子一停就走。”
她就算是赔笑,对方也看不到,面具下她撇撇嘴,神情可谓是紧张至极。
“好。”
好?她没听错吧,还是……他在这时不能贸然伤人,行为受限?
想到这儿,她大胆了几分。
“不知道公子是来做什么的,你也不像是被抢来的男宠……”
她用气息发力,哑着嗓子出声,被外面的小鬼发现可就不好,被堂溪燿认出来更恐怖。
“去鬼域。”
对方睥睨一切,但这时候如此坦诚相告,若不是她和他之前认识,怕都信了。
她这个姿势跪着,脚上的酸麻劲渐渐蔓延上身,只抬了抬腿,对方的眼神怕是要在下一刻将她腿打折。
但却一直忍着没动手。
不知不觉,轿子停了,外面小鬼的声音也停了。
“还不出去?”
堂溪燿的声音幽幽地从她背后传来。
“这就……”
话还没说完,外面有人在喊冥姬娘娘,紧接着一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沙哑声在外头响起,“你们下去。”
那声音就像干枯了几十年的树皮,只在皮肤上轻轻划过,就能摩梭出一堆鸡皮疙瘩,听得她如鲠在喉。
“把这几个轿子里的人扔出去,颜色不对。”
外头的声音忽然转了个音,带着稍稍愠怒,和些许的暴躁。
宴瑟屏住呼吸,脑中绷紧了弦,那音离得近,指不定就有她在的这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