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与青尸的沟通,结合这世的记忆,洛寒总算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尤其是江湖武道体系。
以荆南王朝所依附的大宋为例,江湖武道体系基本分为四大派系,儒、释(佛)、道、兵。
儒家指能修出浩然正气的武林门派。在大宋能出真儒一品宗师境的,不过四大名门而已,云梦剑宗,玄天派,定海阁以及青医谷。这与镇派功法及势力强盛程度有关。其他各国情况基本相同。
释代表着佛门诸派,与道教地位相当。不止在荆南朝,佛道两教一直被各大皇庭推崇备至,同时深受平民百姓爱戴,信徒众多,无论在江湖还是庙堂,均有一定话语权。在大宋佛家以悬空寺与珈蓝寺为尊,道家以永乐宫与神清观分庭。
兵家,某种意义上代表军伍,讲究杀伐之术,最注重身体的打磨。兵者必须经历战场杀戮与死亡洗礼。杀气淋体,以体铸兵,逆塑兵魂,感应天择,四大阶段步步维艰。
宗师一品五境:道家太一境;儒家浩然;兵家天择;佛门独占两席:金刚、空蝉。寻常江湖也有一品宗师,但与五境宗师比较起来,双方不在一个层次上。
在与青尸的沟通中,她还曾提到过这是个被诅咒过的世界。从十年前开始,这个世界出现了太多无法解释的神秘事件和不可描述的神奇存在。虽然这个女人的话多有不靠谱,但凭借巫蛊之道上的建树,虽然这世不复前世的大能,但眼界和基本的望息本能还在,洛寒结合自身对崂山的观察,还是相信了大部分。
目前当务之急是解决灵力入体难的问题。在灵磁场方面,相比前世的稀薄,这里虽然混乱了些,但充盈程度已经远超前世,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半个月之内修出了少许魂力。
洛寒目前的傍身手段就是佛门左右穿花手的各种近身指法,因为这世没修炼过什么外加功夫所以单从指法上来说,只能依赖对人体脆弱穴位的了解,控穴或许会有一定威力。然后是远距离的狙蛊手段,这也得看对手层次高不高。
以他来到这世界才修炼半个月的魂力程度,禁术中的一两种就算使得出来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万不得已当是能省则省。
接下来几天,从侧面也验证了洛寒的猜测,青木这处鸟不拉屎的地方,武林人士越来越多,信息、资源不断发酵,让青木县起了不小的变化。
有人就有流通的营生,对县城里的民户来说,辛苦打猎、制作皮甲哪有坐在家门口卖卖“土特产”,搞搞住宿营生钱财来得安全快捷。
一碗青木酒早被炒出了天价。什么人参配鹿茸,虎鞭更强壮;三两一碗,十两两坛,喝到既赚到。其实不过稻穗参了些紫薯,土里埋上个把月,那味道不是一般个特儿,对曾喝惯了人头马的洛寒来说跟马尿没啥区别。这些村民恨不得白水都插上价签,谁让你山高路远补给困难。
虽然荆南国法森严,但这帮江湖人士未免太温顺了些,洛寒很是替这些冤大头不值,默默的把刚卖掉的,掺了半坛水的酒钱纳入怀里,两眼放光的继续寻找目标。毕竟忙于政务的洛老爷虽然解禁了洛寒,可没打算给他多少生活费。
自从一批批的江湖客入驻青木,后来耒阳县不少商贩也频频来此资源贩卖与投资,形成了这里商业生态链的雏形。
整个青木俨然一番欣欣向荣的全新面貌,这边民俗客栈正开工动土,那处酒坊茶舍已经忽悠了好几拨客人,就差耒阳县城里的赌场妓院在此开设分号了。除了表面上的峥嵘形势,私底下的暗流涌动更让洛寒提心吊胆。
这几日家里的洛老爷可是乐不可支,大把大把的税收啊,人手方面朝廷的文书刚通过县尹大人传了过来,令附50人执法小队的编织人员,与家里十来个马竿比起来,那可是个顶个的熊武有力,怎么也有些外加功底的。在青木当了大半辈子的县尹,何时体验过走街串店里外三层开路的威武阵势。
一批批武林人士都是正道出身,还算规矩,各方心照不宣的眉来眼去,肯定也有朝廷江湖司的眼线暗插其间。
自从上次释针后,青尸就没怎么出过屋子,一应饭食在洛老爷的准许下,都是下人们准点儿送到门口,期间洛寒每天都会过去释上几针,治疗经脉问题。其实他并没那么好心,只是把青尸当成了小白鼠,来实验灵磁场的吸收问题同时也探讨下江湖及青木最近的反常现象。
经脉在洛寒有意的控制下,恢复及其缓慢。即使如此,动上点手脚对于恶毒的蛊师来说也是信手捏来。防人之心不可无,一直是洛寒的信条,当然有实力的时候他更信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现在的他还没有把握能胜过青尸,即使她经脉尽毁,或者洛寒还觉得这个女人留着总有些用处。
后来青尸渐渐的也发现了洛寒的企图,心中的杀机也懒得掩饰了,回答的问题也多是敷衍。双方各怀鬼胎,看似平安无事。
……
三个月后,就在青木村蓬勃发展之际,洛寒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让他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杀戮气息。
猎户二驴子一家五口连同棚社里的驴一夜之间全部死光,死像很诡异,脸色发青,身体枯败,失掉了全部血液,却连一丝伤口也找不到,现场也并未留下丁点血迹。经过几批江湖正道人士及县里的刘仵作几番查看,排除了中毒的可能,这很不科学。
紧接着第三天夜里,田三一家四口同样的方式惨死家中。
第十天,街北张屠户一家四口遭到了这诡异的灭门。
短短半个月时间,让原本欣欣向荣的青木,笼上了一层阴霾,刁民们再无往日的欢愉,大家人人自危,惶恐至极。而反观远来的江湖人士,各个拒着意料之中的淡定,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无形中又抬高了青木酒的价格。
张屠户一家死的那晚,查探现场的除了官府身份的洛老爷和来自耒阳县的刘仵作还有几批江湖人士,洛寒也硬是跟了去。洛老爷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荣光,整天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彻底感受到了职权越大带来的压力也越大。因为上头要求一月破案,不然扁官归田都是轻的。
当晚,洛寒并没有发现异常,但通过现场尸体的辨认,他能基本判断,死于阴邪之物或是不干净的手段。只是那时现场人太多,他不好开启灵视,容易暴露自己,不然总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自从神秘事件在江湖上频繁爆发后,他相信江湖各大门派已有了些甄别及应对的手段,一些灵感颇强的高手们本身也具备对付阴邪之物的能力。
某种意义上来说,阴邪鬼物也算是生物,力量一途总还是殊途同归的,只是有相生相克的原理,才产生了胜败的难易程度罢了。
当晚有一个富态的中年和尚,似乎在几波江湖人士中颇有话语权,据说是出自大宋佛首珈蓝寺,是珈蓝寺在荆南朝都的话事人及传教者,与他一同的还有个面容枯槁的老僧,一副老子不说话直管打架的姿态杵在一旁,冷眼旁观,让其他几批江湖人士说起话来都显得小心翼翼。除了这两人现场还有一女子,身材高挑,脸罩面纱,穿着得体素雅,腰玄长剑,是一个五人队的大师姐,正是当日拍飞洛寒的那伙江湖女子。
看到此女,洛寒心间不觉升起一股暴戾之气,起于胸间,隐于眼底,毕竟巫蛊大拿出身,对于情绪的掌控以能做到不显山不漏水,他知道这种情绪应该大多属于这世死过的自己,但两世均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还是让他心底那颗复仇的种子肆意生长着。
每当面纱女说话的时候,那冷脸老僧面容总会缓和很多,似乎很给面子。这三人是场间洛寒看不穿魂魄状态的三人。
“了禅大师,您怎么看。”女子从张屠户的尸体旁站起,对身侧的胖和尚张口道。语气清冷却不失谦逊。
“阿弥陀佛,申小施主”胖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据老衲观察,与三年前,铁掌帮灭门案的手段很像,但更成熟了,实在不好说是否为更深度的掌控了魅物的阴阳宗,但从青木所处的位置来看,是真正邪魅的可能性更大些。”
“都很有可能,阴阳宗对邪魅的感应比我们都要强烈,我等都收到了消息,他们没有道理不来,可能也是为了制造混乱,掩人耳目。”
女子淡淡的回到。
“哼!说不定我们之中就参进了某些归顺了邪派的间隙!”一位粗眉大汉阴阳怪气的说道,话了不忘瞅了瞅对面的一波江湖人。
“刘青!你少他娘的指脏骂怀?悍刀盟也好意思称自己是江湖正派?干够了鸡鸣狗盗跑这儿洗白来了?”那波为首的中年人撸起袖子回呛到。
“沧浪…”这厢直接拔刀,那波也开始摩拳擦掌。双方似乎一口唾沫星就能擦枪走火。
“够了!”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清亮的男人声音响起。
洛寒眉头一皱,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磁场些许震荡,让他气血随之微微翻涌了下但很不强烈,若不是他对自身身体的控制达到一定程度很难察觉。
这就是此世界的内力(真气)外驭?可洛寒分明没有感觉到磁场中的灵力波动,这就奇怪了,难道这个世界所谓的内力无法同魂力一样去调动自然磁场中的灵力?那他调动的又是什么力量?难道自然磁场中还有区别灵力的另一部分?或者更多的能量成分?
难怪我感觉这个世界的灵力磁场如此混乱,这是好多赋能在一起形成的自然磁场了,洛寒陷入了沉思,想起曾经青尸体内的两股力量与刚才的也有明显的不同,这个男人…似乎太弱了吧?这种弱与内力释放的多寡无关,是一种同单位下本质上的差距。
思及此处,洛寒很是兴奋,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扒光了青尸好验证心中的某些猜想。奈何眼前的事情对他来说也很重要。反正青尸目前也跑不了。
场间的两波人在这一声吼下,震慑效果不错,立刻安分了不少,可能男子的身份也起到了一定效果。
发话的是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面相是洛寒最恨的那种人,基本上前世见一个杀一个,没别的原因,他可能仅是仇帅而已。
年轻男子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典型的男人女相,在洛寒眼中格外的面目可憎。
“秦师兄好内力”,可能实在迫于男子身份,清冷的女子在华服男子有意无意的目光扫视下,有些冷漠的回了句。
“师妹见笑了”。
华服男子回以貌似谦逊的微笑,洛寒看了好不自在。
……
“嗯…老衲觉得申小施主说得不无道理,不愧为申女侠的关门弟子,心思缜密呐…”
这胖和尚倒是个妙人,会说话,还缓解了场面上的尴尬。不像是四大皆空的佛门高僧啊,洛寒觉得很有趣。
“大师过奖了。”女子不卑不亢的回到。
“出来历练遇事实在不敢托大,我已将消息派人传往梦峰,家师看了即使不会亲自前来,应该也会托付一位师伯赶往这边,与大师汇合。”
梦峰……云梦剑宗?洛寒两眼一缩,那小白脸又是谁?这事不简单呐,连四大门派与佛首都来人了。
“哈哈,我荆南多宝阁必当扫榻相迎,届时也请大师一同来府中一聚,家父事务缠身,也有些日子没见大师及云梦的诸位师伯了”
原来是个富二代!洛寒怎一个仇字了得。
“不妨,等此番事了在议不迟。”胖和尚微笑的回到。
云梦剑宗的女子干脆冷脸不接话。
“不知少阁主是否带来了诛邪…此方天地很可能会有大魅诞生,还望少阁主倾囊相助”
重点来了,洛寒很想了解这个世界对付邪魅的手段和工具。靠个人武力就算放在前世也颇为吃力。但洛寒似乎忘了,前世他就是个最大的巫邪之辈。
“大师放心,诛邪已在手,江湖邪魅人人得而诛之,这是我多宝阁义不容辞之事,定当全力以赴”。
“阿弥陀福”胖和尚郑重的回以佛礼,丝毫没有因为是小辈而拿捏礼数。
……
从目前的院子格局来看,基本是江湖一边,朝廷一边,彼此不干涉也不失礼数,每每有江湖人士发表看法,朝廷人员无不竖起耳朵旁听,但也不做交流,可见朝廷与江湖目前的微妙关系有点复杂。
那个一直没说话,站在两方之间的中年儒生,该是江湖司的人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罢了。看来也只有一脸愁容的洛老爹不了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