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大儒争吵

苏诚给绛雪讲完唐僧师徒四人平顶山一役的故事。

她仍旧精神饱满，神采奕奕，恨不得一晚上缠着他把西游记全本都讲完才罢休。

“没有了，没有了，一滴也没有了。”苏诚刚才观想文宫，弄得自己疲惫不堪，再通宵给她讲故事，怕不是要被彻底掏空。

以后拿什么故事来讲？

他决定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再起来观想文宫，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

……

四更天，京城朱雀街严府。

严山明坐在书桌前，手捧着一本《太祖祖训》，老态龙钟，似睡非睡地张着眼。

他的儿子严之文在书桌旁如热锅上的蚂蚁踱来踱去。

“爹，听说今天您在玉清宫碰钉子了？”

严山明两眼微睁，“圣上封个名誉贡士不情愿啊。”

“我们还派人去江州招揽他吗？”

“这人能写出镇国之诗，可见不凡，非池中之物。”

“您的意思是这人要不得？”严之文脸色凝重起来。

严山明依旧稳如老狗，十分平静道，“就照你说的，先派人去招揽他吧。”

“派谁好呢？”

严山明目光锐利起来，微弱的烛光中晃动着难以察觉的深邃。

……

鸡鸣天晓，待到卯时，苏诚才起床到堂屋去用早餐，一碗白苏粥，两个肉包子，配一块煎蛋和若干小咸菜。

吃饱喝足，小翠便捧着一沓帖子，放在桌子上。

苏诚忙问，“这是？”

“这是从昨天到早晨，门房递进来的帖子，有的要请少爷吃饭，有的要请少爷踏青……”

现在都三伏天了，还踏青？离谱他妈给他开门，离谱到家了。

“有的要请少爷游湖，有的要请少爷去妙音……”

说到这，小翠羞得低下头，补了一句，“少爷，您现在可是大红人啊。”

“门外还堵着人吗？”

“没有了。”

苏诚微微颔首，那就好，不然，他连门都出不去，这哪里是中贡士，简直就是被隔离。

苏诚在众多的帖子里翻了翻，昨晚院长说，近期会有邀请参加谢师宴的帖子，可别遗漏了。

一张金色封皮的帖子，特别显眼，他顿了顿，缓缓打开来。

上面落款写着江州白马圣院。

“今闻镇国之诗横空出世，苏诚大才，特录取苏诚为江州白马圣院门生，请于本月十五携带此帖到江州白马圣院报到，不得有误。”

算下日期，那不是三天后吗？

后面还盖着白马圣院的红印，错不了。

白马圣院有别于苏诚目前所上的白鹿书院，白鹿书院相当于白丁、童生读书的地方，白马圣院更高端一点，接收的是秀才以上头衔的学子。

进了白马圣院的学子，考到老，至少也能混到贡士，金榜题名者，大多也出于白马圣院。

录取说得那么嚣张，不得有误，一股子官僚作风，令苏诚顿时心生厌恶。

他的反感不止来于录取的措辞，更重要的一点是，白马圣院被当今的严山明掌控，风评不佳。

朝廷一大半的官员跟这白马圣院掰扯不开，贪墨成风的原因，又出在他们身上。

苏诚拿不定主意，只好再去白鹿书院找朱子柳咨询一下。

……

到了白鹿书院，绕过照壁，远远听见程浩教学子们在学堂内朗诵着《论语》。

而朱子柳和纪随云在庭院的石桌上弈棋。

“朱院长，纪大人，学生有礼了。”苏诚躬身行礼。

“你来啦，坐坐坐。”朱子柳忙招呼他在石凳旁坐下。

“老匹夫，你别想让苏诚给你支招，还是老实认输吧。”纪随云见惯朱子柳赖棋的手段，死死地盯住棋盘，防止他趁机偷梁换柱。

苏诚直接开门见山，掏出了白马圣院的录取通知书。

纪随云和朱子柳两人先后翻看了下。

朱子柳瞪大眼睛看着纪随云，“老匹夫，你不是老吹嘘说你上面有人吗？说说白马圣院的事。”

纪随云轻轻捻须，“圣院之事，我也插不上嘴，那里面都是严山明的人。”

“进了白马圣院，就和他们穿一条裤子，这不是同流合污吗？”朱子柳颐指气使，吹着胡子，干瞪眼。

好听点，这叫录取你，你别不识好歹。

难听点，就是强行拉你和他们一块趟浑水，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苏诚，你自己的意思呢？”纪随云将帖子丢在桌上，也顾不得下棋了，脸色凝重起来。

要知道，苏诚可是圣人亲点的门生，景国未来的支柱，他要是在这栽跟头，那么景国未来也没希望了。

他们可以给意见，可拿主意的，还得靠苏诚自己。

圣人之意不可违，文宫文胆不可碎。

“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乃圣人亲点门生，怎能和他们同流合污。”苏诚沉吟片刻，朗声道。

“说得好。”朱子柳听完目光炯炯，双手颤颤，仿佛自己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年轻人的冲劲，就是这么足。

纪随云乐呵呵道，“此话虽好，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你这一回绝，可就和白马圣院结下梁子，麻烦就会接踵而来。”

朱子柳义愤填膺道，“就白马圣院那几个老帮菜，过来还不够我一手撕呢，苏诚，你别怕，老夫和程老头罩着你。”

苏诚表面上虽然说得微言大义，内心还是有些担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他倒不是怕，主要是对方势力确实有点大。

“老纪，你不表态？”朱子柳不好气地问。

“我表什么态，我都一把老骨头的人了，不爱跟人动嘴皮子，江州地牢风水好，在咱家后院杵着，有谁不舒服，想进去呆上一段时间，我是不会拒绝的。”纪随云似笑非笑地说着。

“你个老东西。”朱子柳闻言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嘿嘿。”纪随云眼睛一眯，扫到棋盘上，一看，棋子数量不对，“你个老匹夫，又偷偷换子，好不要脸。”

“这盘不下了，和棋，和棋。”朱子柳被抓包了，当场耍无赖把棋子弄得乱七八糟。

纪随云若不是看着还有苏诚在旁边站着，早就口吐芬芳，和他喷上一两个时辰。

“苏诚啊，听说你昨晚找朱老头问文宫的事？”

苏诚眼睛一瞥，朱子柳正抱着手，得意洋洋地对着纪随云。

苏诚微微颔首。

“凝文宫这事，我有经验。”纪随云面对朱子柳，没有不满，反而更高兴。

“恭听教诲。”

“哼，半个月才凝出文宫，也好意思教人，颓……误人子弟。”纪随云当场不留面子地喷了朱子柳一脸唾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