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周探花

朱子柳笑了笑，打断两人的谈话，“步东啊，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院长但说无妨，学生必定头拱地地去做。”谢步东说得十分慷慨激昂，语气中对朱子柳的敬重丝毫不减。

“没那么夸张。”朱子柳握着手里的茶杯，正色道，“苏诚，想要历练文胆，最近东南的水寇相对安定些，你不妨带他到江州附近一带杀妖练胆吧。”

谢步东恭敬道，“即使院长不提，学生也闲不住啊，一天不除妖，匣中宝刀吱吱作响，浑身骨骼酸痒难耐啊。”

朱子柳，程浩，纪随云三人听完皆笑了起来。

谢步东正色道，“方才我回来的路上，特意去了一趟卫所，据情报所言，江州以南二三百里一带，有一座百妖殿，上面栖居着一堆妖兵，时常围在山路，谷口，山脚下为非作歹，学生明日就带兵前去讨伐他们。”

朱子柳呵呵一笑，“你这雷厉风行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谢步东在朱子柳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扭头看向苏诚，“苏大才，明日跟我们一块出发去除妖？”

苏诚拱拱手，“乐意奉陪。”

谢步东收起笑容，语气有些严肃地问，“你以前杀过妖蛮吗？”

“没有。”苏诚摇摇头。

谢步东沉默片刻，“以前没有杀过妖，那就算一个新兵了……”

苏诚补了一句，“不过，我劝降过一只白象妖。”

谢步东狐疑地看向三位大儒，这事他一点也没听说过，居然还有这事？

朱子柳解释道，“之前，一只白象妖用梵音法阵克制我们人族的浩然正气，多亏了苏诚机智巧妙地策反这只白象妖，让我们大家都能从虎口脱险。”

什么，劝降？谢步东这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大家集结队伍前往杀妖，这人居然选择动嘴皮子劝降对方。

新鲜啊。

他不由地对苏诚另眼相看，不过，劝降的举动，不是很可取，那些妖蛮都是没有人性的，普通的秀才初次上阵都会手忙脚乱，哪能如此镇定去另辟蹊径？

谢步东正色道，“苏大才，我们集结队伍呢是要杀妖，不是为了劝降对方，我们和妖蛮势同水火，势不两立，断然不会留对方活口，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苏诚拱拱手，语气同样凝重，“谢校尉，在下也不是想这样，当时只是情急之下的应变之道，并非我对妖蛮存有仁慈之心。”

谢步东这才重新露出笑容，“如此甚好，我观你才气过人，短短数日，就相继出镇国诗和传世诗，假以时日，必然有望成圣。”

苏诚谦虚道，“校尉谬赞了。”

“不过，你也不能因此就骄傲怠惰，忘了圣人本心，在二十年前，江州一带也出过一位你这样的大才，因为不小心走上歧途，现在成了妖蛮的走狗，和我人族暗中对抗，实属我人族之耻。”说到这，谢步东目光生愤，双拳紧握，牙关紧扣。

纪随云出言打断，“步东啊，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

苏诚一听这里面有故事，究竟出了什么大才，他一时来了兴致，想追问，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朱子柳喟叹道，“没事，说给苏诚听听，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比我们口头教育更有用。”

谢步东微微颔首，正色道，“二十年前，有个叫周宾的寒门学子，一诗达府，两诗鸣州，在景帝十二年便夺得探花头衔，可惜后面圣道不走，偏走邪路，背叛人族，自甘下流与妖蛮为伍。若非如此，江州四大才子之位，肯定有他。”

苏诚追问，“是何原因使他背叛人族呢？”

谢步东喟叹道，“说来还是这群妖蛮造的孽，屠杀了他的家人和孩子，还放到太阳底下晒成人干，惨不忍睹，当时的周宾又被当今首辅严山明给排挤出朝廷，对地方，朝廷，景国，所有人族彻底失望，从而离经叛道。”

这帮妖蛮还真是无恶不作，连小孩都不放过。

朱子柳趁机开口道，“好了，好了，此事就说到这，马上就是谢师宴，我们敞开肚皮，痛痛快快地撮一顿，薅这老匹夫的羊毛。”

纪随云笑骂道，“典型的上梁不正。”

过了半个时辰，菜都上齐，酒也备好了，一楼的学子们，纷纷拿起酒杯，上二楼来同三位大儒敬酒，以表感谢。

台上的梨园班子也忙活起来，演了一出《西厢记》的《游园惊梦》，满堂喝彩。

肴核既尽，杯盘狼藉，众人欢聚到了临近子时才各自散去。

……

苏诚回去后便令丫鬟小翠帮忙收拾好书箱，换洗衣物，准备明日同谢步东等人去江州以南扫荡妖蛮。

翌日清晨，卯时，出发前，在永安当门口，苏诚的母亲紧紧地揪住他的袖子不放，眼眶通红，苦口婆心地劝道，“孩子，你是第一次跟着去除妖，多看多学就好，别太勉强自己。”

苏诚微微颔首。

苏诚的母亲说完，他的老父亲也叮嘱一句，“哼，男子汉要大志向，躲在别人背后畏畏缩缩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你虽第一次出门除妖，却也不能给我人族丢脸。”

苏诚撩起衣摆，屈膝向两人叩了三个头，“阿爹，阿娘，此行路途遥远，你们二位要保重身体，等孩儿回来。”

说完，苏诚背起书箱和绛雪一同朝江州城南门走去。

到了南门，束甲在身，面容粗犷，身形高大的谢步东站在南门口，就仿佛一尊庄严肃穆的罗汉像，旁边跟着王生望，徐阳两位举人，还有数十位秀才和一队足足有百余人的卫所精兵。

谢步东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终于看见了一人一鹿，认出了苏诚，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拱拱手，“苏大才，果然准时。”

苏诚拱手回礼，“谢校尉，以后还是叫我苏诚吧。”

“哈哈，那你以后也就叫我老谢好了，听说你精通经史子集，策论诗词，有时间的话指教指教我，我正愁着写不出好的战诗战词来杀妖呢。”

谢步东可是进士品级，自己哪敢说指教，苏诚莞尔一笑，“岔开这个话题，愚弟杀妖的经验不多，还请老谢多多指点迷津。”

“一定一定。”

苏诚骑上白鹿，和谢步东在大部队前行走，一块出了南门，眼前视野开阔，是一片平原地带，大道宽敞。

运送物资的马车，秀才们，精兵们也好走。

风和日丽，沃野千里，田园，山河俊秀多姿，让人心旷神怡。

苏诚也趁机和谢步东了解一些杀妖的细节，“老谢，你说战诗战词是什么东西，我以前听说过，但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