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七章 心有灵犀(二)(1 / 1)满碧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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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战时,为防有人暗通款曲,军中信笺往来控制比平时更加严苛。前几日出了与乔蕤部下火并之事,孙策自当修书谢罪,可究竟该如何措辞,以何态度,皆需费神琢磨。

不消说,这信名义是给乔蕤,实际则是写给袁术。军中细作只怕早已将两军冲突之事报告去了寿春,而袁术所忌惮的,一直是北面的强敌曹操,并未将南方的舒城放在心。看到两军内讧,袁术只怕乐在其中,哪里还会主持什么公道。

不过让袁术觉得自己与乔蕤不睦,总好过让他知道自己与大乔两心相悦要好。孙策大笔一挥,一封言辞铿然的信笺一蹴而就,他甩甩信纸,待墨汁风干后,横折叠起,随手交给身侧的周泰:“拿去给信差,让他们快马加鞭送去徐州乔将军驻地。”

周泰拱手称是,回身一转,差点将桌案碰翻,好在他反应机敏,一把扶稳,讪笑着走出了帐子。韩当本站在一侧为孙策研墨,此时撂开墨条,捋须揶揄道:“少将军这信只怕送不到徐州,便会在寿春被拆封了。”

孙策背过身,斜倚在木案,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这信本就是写给袁术看的,随他在哪里拆罢。倒是莹儿所书这一封,你得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乔将军手中。”

韩当抱拳道:“少将军放心,公瑾的筹谋已是万分妥帖,只等李丰的信差出发,我们的人便会跟。先前安插的眼线一直在信房当差,留神暗查乔将军身边的细作究竟是谁,现下恰好帮我们把大乔姑娘的信笺混进去,如此这般便能逃过袁术的监视,顺利送到徐州。”

孙策哼道:“李丰此番定会抓住时机大做文章,添油加醋,说尽我的坏话。若非莹儿肯帮我,只怕腹背受敌,粮草要不来,这城也围不下去了。话说回来,那日莹儿离开舒城回寿春,在六安遇到伏击。想来定是有人偷看了莹儿传给她父亲的信笺,料到我会去追她,才设下埋伏。根据此线索,只要查明那日是哪几位裨将在寿春当值,便可缩小细作的范围。”

“少将军当真睿智,这就有了眉目”,韩当不由赞叹,可他话锋一转,“不过,我才听说少将军怀疑乔将军与当年之事有牵扯,若真如此,那大乔姑娘”

“这嚼舌根的话,韩将军从何听来?”孙策蓦然变了脸色,眯着眼低声问道。

韩当不知孙策为何生气,茫然拱手:“韩某绝无挑拨之意,更非笑话少将军,还请少将军恕罪”

孙策摆摆手,俊眉紧锁:“此事尚无定论,私下不许议论。若是以讹传讹,闹得老将中人尽皆知,即便查明当年事与乔将军无关,亦会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待莹儿嫁过来,岂不是要白白受委屈?不过,我只问了程黄两位将军,不会是他们两个随口浑说吧?”

“是我说的,兄长”,帐外传来朗朗少年之音,孙权掀帘而入,端着几碟小菜一碗汤面,“我只是想知道,父亲遇害时到底遭遇了什么,并无对长嫂不敬之意”

孙权平日里不多言,却对孙坚遇刺之事无比心。孙策心疼幼弟,一时没了气焰:“仲谋,你放心。无论如何,我皆会查明当年真相,揪出真凶为父报仇。”

孙权将食盘放在木案,学着母亲的语气嘱咐道:“兄长不管要做什么,总该先把饭吃了,若是拖坏了身子,何谈为父报仇。”

若非声音一个粗一个细,孙策恍惚间真以为吴夫人站在自己面前:“母亲去哪了?怎的让你这小子来了?”

“今日是八月十五,母亲带着尚香去庐阳的寺庙拜佛去了。”

孙策若有所悟,吩咐道:“韩将军,传令下去,今晚加餐,我与众将士同餐同食。”

既是仲秋佳节,孙策如此做法,自是可以鼓舞军心。韩当却不无顾虑,踟蹰道:“少将军,本就缺粮断草,若是再加餐”

“没了粮食,可以四方筹措,若是失了军心,可是千金换不来。韩将军不必担心,只管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眼前这俊俏儿郎虽年少,却十足大气,韩当心中顿起敬服之意,如枯枝般的老手用力一抱:“末将这就去安排。”

待韩当出帐,孙权挨着孙策坐下,欲言又止。孙策似是看出弟弟的踟蹰,用饭时漫不经心道:“小乔姑娘无事,已经彻底康复了,你不必挂心。”

孙权面颊一热,转向别处,假装毫不在意应道:“哦。”

孙策还欲打趣孙权,却听帐外传来一阵急促又笨重的脚步声,只见周泰掀起帘子,探入大脸,轻呼道:“少将军,李丰的信使出发了!”

斗牛徘徊,明月高悬。八月十五团圆夜,大乔与小乔坐在居巢老宅湖边,只见水天一色,月影成双,映着碧水秋波,令人陡然生起相思之意。

小乔举盏饮尽桂花酒,娇眼困酣,托着粉腮:“说好的团圆夜,却只有我和姐姐,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大乔思念孙策,心中自是怅然,嘴却安慰小乔:“即便不能团圆,亦可共赏一轮明月,不也是一种别样的美吗?话说回来,周公子哪里去了?”

小乔一脸失落,喃喃道:“他还能去哪,一大早就后山去了”

原来周瑜是探望亡妻去了,见小乔伤怀,大乔连忙岔话:“不知父亲可有赏月,入秋了,亦不知他身体如何,可有犯咳疾”

“呸呸呸”,小乔打断大乔道,“既是拜月祝祷,姐姐还是说些好话罢。”

清风徐徐,水波不兴,明月皎皎,皑如白雪。大乔迎风而笑,颇有几分倾倒众生之意:“婉儿说得对,是姐姐不好。”

语罢,大乔跪直了身子,合目祈祷。小乔一拍脑门,语中满是自责:“对了姐姐,今日是你的十六岁生辰罢”

“是啊”,大乔喃喃接口,去年生辰正是将笄之年,她心中暗暗许下“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之愿,今年春日便遇孙策,究竟算不算得偿所愿?

正在她沉思之际,周婶忽从前堂走来,手中抱着一只木盒,含笑招呼道:“大乔姑娘,少将军托人从舒城送来的东西,嘱咐一定在今夜亲手交给你呢。”

大乔还未应声,小乔便鱼跃而起,酒气头步履翩跹:“快快,快拿来看看。”

周婶与小乔一道将木盒放在大乔手中,大乔颇不好意思,却不好拒绝她二人期盼的目光,抬起素手打开了锁扣。

龙光射牛斗,一只美玉点缀的罗缨闯入眼帘,小乔不由高呼:“哇,这孙伯符也太过分了,竟送了姐姐出嫁时的配饰!”

大乔满面羞红,转向一侧:“孙郎可能不知其意,随便选的罢。”

“怎么可能”,小乔一脸不信,“这孙伯符摆明了就是在暗示,姐姐是他的人了真是不知羞!”

谁知大乔未有拒绝之意,素手一抽,腰间束带乍然滑落,又将罗缨一束,缥缈腰肢,环佩叮当,艳光四射。小乔与周婶不觉看痴,只见大乔低垂眼帘,巧笑竟比明月娇娆:“美玉缀罗缨,焉有不受之理,烦请周婶代我留信使喝一杯薄酒罢。”

周婶赶忙礼道:“这是自然,只是少将军既送了信物,姑娘可要回信?老妇可为你准备笔墨。”

前几日愁肠百转,今夜却陡然清明,大乔眼波横住,笑倚西风:“不必了,待有机会,再当面谢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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