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溥却是丝毫不看那三人。
他又怎能不知这个内阁首辅位置对他人有多大吸引力?只要他提出来,自然有得是人乐意顺水推舟。
毕竟不管最后是刘健、谢迁、李东阳三人中谁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肯定就会再空一个位置出来,到时候那个位置就是新任首辅手上的资本,层层由下往上补漏,能得了这个好处的人自然多多。
有几个人会和升官过不去呢?
而这句话,徐溥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的。
毕竟不管是三人中的谁,他们都有足够的本事坐稳内阁首辅这个位置。
既然后继有人,那还需要担心什么?
“陛下,老臣身子还算硬朗,就是去应天而已,不妨事的。”
得到这个想要的答案,朱祐樘就长叹了一声出来。
“那就有劳徐卿了。”
说完立马朝朱厚照瞪了过去:“便宜你个竖子了!竟然还要徐卿跟着去!”
转瞬间就确定下来的事情,朱厚照也是一时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后,他脸上立马就挂起了些许抗拒。
“那个……徐师年纪都这么大了……”
“父皇你不知道怜惜老人!”
一边痛斥,朱厚照就对朱祐樘表示了鄙夷。
但徐溥却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殿下,老臣是自己要去的,不关陛下的事……”
话一出口就立马把朱厚照剩下的话齐刷刷给堵回了嗓子眼。
足足半晌,他才极其颓废地冲着徐溥行礼:“那孤就先谢过徐师了……”
徐溥依旧是那一副眯眯眼的样子。
“殿下何出此言,这是老臣的本分!”
“就是有一件事情老臣却依旧好奇,不知殿下可否为老臣解读一番?”
朱厚照则是下意识开口问道:“什么事?”
躺在床上的朱祐樘看着徐溥眉头猛地一跳,心底顿时就生出来些不妙的感觉。
刚想给朱厚照打眼色,徐溥就笑着问道:“也不算什么大事了,就是想问问殿下在宫外开的那间铺子叫什么……”
能让朱祐樘扯着脸皮隐瞒的,凭直觉他也能猜出来里面绝对有猫腻!
声音落下,朱祐樘就立马开始给朱厚照打眼色。
他敢保证,只要朱厚照说出来了,面前这几人绝对会琢磨着把那家茗楼赚的钱弄到手里贴补国用!
朱祐樘借着锦衣卫得知了茗楼大多具体的流水没错,但别人也不是瞎,只要多注意下茗楼那样火爆的情况,肯定就能猜出来大致收入的情况。
这么个样,他就不信没人眼红!
而听到徐溥这话的瞬间,朱厚照眼底就浮现了点点笑意。
对于朱祐樘的眼色他更是宛若不觉。
“嗨!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徐师,学生弄出来的那家铺面就叫‘茗楼’,就是玩玩的地方……”
登时,不仅徐溥,就连剩下三人都齐刷刷抽了一口冷气,而后便瞪大了双眼。
要知道他们四人可都是内阁最上面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单就这么一个铺面,然后就能在北京城商铺所缴纳商税中独占鳌头的存在?
当时第一次收到茗楼所缴纳商税的时候,他们还令人去查了,然后下来的结果自然是令人瞠目结舌。
从那时候起,内阁就对下面人有过叮嘱。
让人看顾好了茗楼,敢明着闹事的就直接逮了送刑部大牢关上十天半个月。
至于那些暗着闹事的,就看这茗楼后面人自个儿的手段了。
毕竟这年头国库也不充裕,能有一大笔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足足半晌,李东阳才滋润了下略微发干的口唇,开口问道:“殿下……你是说……那家茗楼是……你的?”
朱厚照拍着胸脯,满脸义正言辞:“那是,孤可从不说谎,人称诚实小郎君……”
朱祐樘躺在床上直接放弃了挣扎。
这逆子……真是一点都看不懂眼色啊……
而此刻徐溥却是径直冲着朱祐樘行礼:“陛下先前说的也不尽然,天子家事也与国事无二。”
随即他就转向朱厚照:“殿下可否再详细说说先前提及茗楼到底是什么事情?”
能在内阁中混到一定位置的,基本上都不是一群腐儒。
朱厚照干的这种利国利己的事情,就算抢了某些人的饭碗,那也是正面对拼来的,只要没下黑手,那就不能算与民争利。
而且真要说过来了,皇家的不就等于是国家的么?朱家人还能看着他们一手打造的天下倾覆不成?
毕竟朱厚照赚的这些钱,日后不还是要进内库的?
别说以后,就是现在,内库都已经变成备用国库了,时不时在朱祐樘面前哭几声穷,还怕他不掏钱?
所以在他们眼中,此刻朱厚照弄出来的这个茗楼已经相当于自个儿的东西了。
随着朱厚照把事情说出来,徐溥四人就陷入了沉默。
一阵之后,徐溥再度开口。
“这么说,殿下所担心的,就是有人在之后对茗楼下黑手?”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李东阳、刘健、谢迁三人。
而他们三人自然也能看懂徐溥的意思。
‘回头我就跟殿下一起去南京了,这事儿你们三人得拿出个主意来!’
顿时三人就互相对视了起来。
见他们一时半会还没达成统一意见,朱厚照咧嘴一笑,直接放了大招出来。
“那个,孤有个提议……”
“可以在内阁下成立个直属的财政司,然后孤再拿出来茗楼三成的份子卖给财政司……”
话说到一半,所有人的目光就齐刷刷汇聚到了他的脑袋上。
徐溥则是笑着抚须。
他现在对朱厚照这个想法很满意。
这样一来,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到时候,茗楼依旧由孤手底下的人来管理,财政司每月让人检查账本,最后半年一分红,这样大家皆大欢喜不是么?”
很好的办法!
谢迁一阵沉吟:“殿下所言,自无不可……”
“就是这朝廷改制……”
李东阳直接举双手赞同。
“改制!早就该改制了!学着殿下这般法子,还可以找找别的商贩,到时候国库还能缺钱?”
他把‘缺钱‘两字咬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