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定是极好的东西。”
元妜详装好奇的蹲下身,揭开药罐的盖子拿起旁的一张筷子搅拌了两下。
识药,还是孟玄堇在安丘时教她的,虽不说是过目不忘,但也三三两两记得些。
这药罐其中不说别的,一味夹竹桃,一味红花,便就不能再往好处想。
小童不识得药,只见元妜脸色略略转变,就更以为以为是顶珍贵的。
“果然都是好东西。”
元妜心里莫名苦涩清凉,淡淡丢下一句:“别同人说我来过。”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孟玄堇嘱咐墨影要常嬷嬷亲自送过去给她,是要见她喝下才作罢了。
情深情浅,她以为多少是有的,她几乎都信了。
他却送一碗避子药,若是要演戏,顺遂他心意便是了。
元妜一路绕行,去凤依依院里坐了半晌,估摸着常嬷嬷要送药去她那了,才起身回住处。
常嬷嬷先一步到,元妜回去时她已经在厅外侯着了。
“唷,常嬷嬷,你这是来做什么。”元妜抱着怀中一束小朵白菊花,面带笑容,与常嬷嬷招呼一声径直将花拿进屋,搁到玉瓷瓶中。
“王爷说王妃一向身子孱弱,叫老奴送些汤药来温养温养。”
常嬷嬷端着手里的药一道跟在元妜身后,笑意甚是慈祥,语气也轻轻柔柔。
“让王爷操心了,只是我觉得近日爽朗得很,并无病痛,实在不必费事,再说是药三分毒。”
说罢,她眼稍瞄了常嬷嬷一眼,果然,常嬷嬷的神色相当为难。
孟玄堇定是告诉常嬷嬷要瞧着她吃吃下去,可惜啊,她去时只听了个尾巴,不知孟玄堇盘算些什么。
“娘娘这就不知了,这些都是滋补的上好药材,性温,只延年益寿不坏身子的。”
元妜捂着嘴,扑哧笑出声来,道:“我跟嬷嬷说笑呢,即是王爷给的定当是最好的东西,你且拿过来。”
有时候人会身不由己,然后说些谎话,做些不甘愿也无可奈何的事。
就如同此刻,她并不想笑,并不想接过这药碗让后喝下去,只想拉长一张脸将这无极殿中的物件乱砸一通,掀了房子做柴火。
但,她不能。
事实上,她淡然的接过药,抬碗一饮而尽,残汁也不剩半滴。
若是要命且当还了恩情,如果这世上一个人能死上几次,欠他救命之恩没准也能还干净。
常嬷嬷看着她喝完药,便收回碗回去交差了。
孟玄堇还没回来,不知要在书房呆上多久,元妜让海棠拾捣了早上带来的衣裳,毅然决然的搬回了揽粹阁。
元妜正坐在回廊栏杆上发愣的望着园中一颗老枫树的秃枝,和树下特意不许人打扫的枯败红黄枫叶,心中百感交集。
“小姐小姐,府里的桂枝姐姐来了。”香木,欢快的跑进院子,一点也没看出自家主子的惆怅。
“少夫人也来了。”说完香木又补上一句。
元妜被香木这样一叫,回了几分神。
“知道了,你去书房通报一下王爷,或者你直接将她带去书房,你一直跟着便是。”元妜抱腿枕着自己的胳膊,眼中茫然。
只要她两不要对不起子瑜。
偶尔见上一面也无可厚非,怎么也是面上的表兄妹,又是青梅竹马。
“盯紧了,王爷若是遣你出来,你便赶紧来告诉我。”
香木痴痴的笑了笑,以为是自家主子吃味。
“少夫人专门是来找小姐你的,找王爷远了些。”香木捂嘴偷笑,侧身去了茶水房准备茶水点心。
沐雪特意找她?
元妜有气无力中捎带上一点惊讶。
这时,芍药正领着沐雪桂枝二人进了院门。
“阿妜妹妹。”远远的还在门口,沐雪便先开口脆生生的叫了起来。
自从在安丘见过之后,沐雪一直随着子瑜叫她阿妜,在后面添了妹妹,反倒不如阿妜二字亲切。
元妜起身温婉一笑,微微含颌。
沐雪踱步泰然的走到元妜跟前,牵起元妜的手,知心热的笑着。
调侃:“怎么,妹妹不邀我进屋坐坐?”沐雪一面说,一面用眼神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丫头。
意思再明显不过,元妜自然明白,便遣散了一干人各自去做事,两人房中下棋,不许人打扰。
入了房中,沐雪从袖里取出一个锦囊递给元妜,温言细语的道:“这东西是父亲母亲让我送来给王爷的,你大哥说由你给他好些。”
元妜接过锦囊,暗自摸了一番,硬硬的,照里头大概的轮廓来说,应该是一枚平安玉扣。
“她们要送东西为何还要叫我转送。”元妜把玩了片刻,将锦囊放在一边上。
沐雪愣了愣,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可猜里头是什么。”
“一枚平安玉扣?”元妜又去摸了摸一旁的锦囊,十有八九是。
沐雪又是一愣,随即便释然一笑。
平安扣这东西的寓意,向来是儿女出嫁的时候父母亲才会提及,从前公爹不喜元妜嫁入谨王府,怕是连带着也没准母亲同她说点什么。
公爹心中不应允,自然不会将扣给孟玄堇,眼看如今没回旋余地,这才叫她送过来。
沐雪自顾自的捡起玉瓮的圆墨棋子落在棋盘上。
悠然道:“你只管交给王爷便是,他自然明白。”
元妜与沐雪在房中下了许久的棋,她一直赢气得沐雪一会捶胸顿足,一会儿假意揩泪。
两人相处甚是融洽,大有一种翻过篇,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临行前,沐雪还抓住她的手,轻声低喃了句:“谢谢。”
她还未回应,沐雪已经翩然远去,似有似无。
元妜沉泛的心里宽松了片刻,不由扬了扬嘴角,至少就眼下看来,她和子瑜两人夫妻和睦顺遂。
人已远去,元妜捏着手中的锦囊,咬咬牙,朝无极殿走去。
她先去寝殿看了,孟玄堇还没回房,便是还在书房。
元妜轻轻扣了扣门,不待她用力推,门自己开了。
寻了半晌,她才看见孟玄堇,他似乎更早看见元妜。
孟玄堇放下纸笔,微微偏头,宠溺一笑:“元妜,过来。”
愿君似水我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