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赵氏脸色通红,激动不已,连忙拉住她。“你收敛点!”
做小妾的,哪里能看正房的笑话。
这房子墙壁又薄,被其他人听到了,报了上去,两人不知道要受什么罪呢!
赵氏不以为意,“你就是太小心了!可你看看,我们这么多年的小心谨慎,有回报吗?”
别说回报了,连应得的都没有。
应府地方小,规矩却比天还大。
她们虽然是老夫人王氏派给老爷做通房的,却也一样受着王氏严苛的规矩。
平常要给夫人晨昏定省就不说了,都是应该的。老夫人说了,她们做通房的最重要的就是子嗣。每天除了喝药汤就是请安,其余时候,一步都不能出房门。
两个人对着两间小小的房子,差点被关疯。
可这都能忍受,最难忍的就是小王氏的那些细碎手段了。
夫人小王氏的名声倒是好,外面各个说起来都是贤良淑德,可也只有她们才知道这贤良淑德下面藏着她们多少血泪。
三不五时的要她们给老夫人做鞋袜,这是孝顺的美德。每年各种时节,各种道口,她们都要听夫人的吩咐绣经书,吃斋食,照着庙里的规矩过午不食。
一年四季,倒是多半的日子在挨饿。
晨昏定省的时候每天都要背女德女戒,这是为了让她们知礼。
不打不骂,却让她们一双手,从早到晚没有停过,手上的针眼从来没断过。脖子早就被熬伤了,晚上睡着都疼。
就更别提子嗣了,她们两个不是没有怀过。但最后,一个,都没有生下来。
可是,外面的人说起来,夫人是那么好啊!就连她们的娘家都骂她们不知足,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过是给老夫人和菩萨做点孝敬,都敢喊累。身体太弱,连个孩子都保不下来,简直是不知本分。
怀着深沉的恨意,赵氏睡了过去,等吧,等吧。总有一天,她能等到机会的。
各怀心思的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老夫人王氏就得到了消息。“你说什么?那丫头给了天奇神药?”
一听到这个消息,王氏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坤宁一回门就拿应天奇的伤疤做文章,这是在打她的脸!
直到众人进来请安,王氏也没有和缓过来。
看见秦昱海跟坤宁一前一后进来,冷哼道:“现在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不要脸面,外面随便找颗药草就能指着说神药冒充礼物。简直,不知羞耻!”
她是不信这两人在山窝窝里能找到什么神药的。
坤宁福了一福,“孙女给祖母请安,不过孙女的药是真的。等下父亲进来,伤疤恢复如初,一切便都分明了。”
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王氏冷哼一声,脸色更加冷怒,看向坤宁的眼神都像是浸了毒。“长辈说话,什么时候有了小辈来辩解的?秦嬷嬷,给我掌嘴二十!”
嫁出去三天就敢跟她顶嘴,翻了天了!
应如宝原本在贤德苑都是一言不发的,此时见到这场景,心里痛快极了。“二妹,这是胆子大了啊!不过你可别忘了,昨天你还发誓今天没效果天打五雷轰呢!”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哪里来的什么药可以一夜之间让伤疤恢复如初呢?
这应坤宁还敢拿来发誓,信誓旦旦的。现在在祖母面前,可不是踢到铁板了!活该!
秦嬷嬷走到坤宁面前,嘴上挂着淡淡的笑,眼神里却是十足的鄙视。“二小姐,得罪了!”
说完,一巴掌就打了下来。
却不想,巴掌还没落到坤宁身上,半空中就被秦昱海拦了下来。
秦嬷嬷脸色变冷,“二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老夫人的命令!”这家里,老夫人一直都是想打谁就打谁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反抗。
王氏脸色更加不好,“二姑爷,我们的家事不劳你操心!我的孙女,失了妇德,我这是在教她规矩,你别来捣乱,否则......”
不过一个村里汉子,以为这是他们村吗?如此不知礼,简直粗鄙不堪!
秦昱海稳稳的抓住秦嬷嬷的手,将她摔了开去。“如今贵府小姐已经是我的人,有没有妇德也是我说了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规矩,老夫人也别忘记了。”
在场的众人都惊了,这.....这是哪里来的人?一个村里汉子做孙女婿的,见到主簿的娘亲不该是诺诺听命,惶恐不安吗?
居然敢跟祖母做对?还跟祖母谈规矩,他一无官二无势的凭什么啊!
坤宁却淡定的喝着茶,不知为何,心里还觉得有点奇异的甜。有人挡在前面,而且是自己的男人,这种感觉还真是第一次。
别说应家的几口人,就连伺候的丫鬟都觉得是大开眼见。
这二姑爷,别是傻子吧!
这下子,众人看坤宁的眼神都同情了起来。可看到坤宁还在淡定的喝茶吃点心,心里又都觉得这又疯了一个。
没出嫁的时候,二小姐多内敛胆小一个人啊!祖母一发怒,她也是说跪就跪的,受罚什么的也从来不多说一个字。
今天,居然跟没事发生一样,这是撞了邪回来了吧!
王氏气得脸色都变了,一个坤宁敢顶嘴不说,连这个村里汉子都敢反驳她,简直是翻了天了。“去,让管家给我叫几个小厮进来,一人二十板子,给我打!”
丫鬟领命而出,还没走到门口,管家应善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老夫人,大喜啊!大喜啊!”
管家应善激动的眼角都含着泪花,“老夫人,二小姐拿回来的真的是神药,是神药啊!”
王氏跟应如宝两人突口而出,“你说什么?”
应善喘了两口气,“老爷,老爷的伤疤好了!”
一夜之间,旧的伤疤居然全部褪皮了,老爷洗脸的时候还以为是病。结果一照镜子,那些伤疤都跟死皮一样被揭了下来,里面的新皮肤居然都恢复了!
就连他们这些看到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应善看向坤宁,眼神十分火热。“多谢二小姐的神药啊!”他跪了下来,给坤宁磕了三个头。“多谢您啊!”
说完,他都哭了起来。
这些年,从京城应试失败,到困守在这个小县城,应天奇有多不甘心,他一清二楚。而如今,这伤疤没了,应天奇的心结也就该解开了!
他从小给应天奇做书童,主仆二人感情深厚,他是真的替应天奇感到高兴,也是真心的感谢坤宁。
不管坤宁这药从哪里来的,他这一辈子都记着这个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