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恕担忧的在一旁道:“如此一来,殿下不怕被他识破?”
“识破了不是更好,用真面目跟他以诚相待,本来便是本王的初衷所在,放眼望去,南梁上下之中,本王最想结交的便是此等人,忠心耿耿,又不失睿智,只是偏偏少了那一点野心。”宇文宸摇了摇头,走到水缸边,拿手拨弄着水珠到莲叶上:“可惜呀,真是可惜了。”说着对着身后的宇文恕道:“就像那汉话中所说的什么?”
宇文恕扶手道:“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
宇文宸拿起一朵睡莲花,笑着道:“宇文大人,真是深得本王其中之意。”说完便将睡莲轻轻的放在水中。
御书房内,元帝将折子置于一旁,对着站在身侧的骆公公道:“今晚去华阳宫。”
骆公公让吴争去准备了步撵,这才往华阳宫前去。宫城门口,守卫的士兵看见冬青后,这才打开了宫城门,马车朝皇城里面驶去,徐贵妃和冬青走着走着,便看见不远处,陛下的步撵停在了华阳宫的门口,徐贵妃本是准备直接去找陛下的,看见此番,徐贵妃这才唤了一旁的冬青,先回颐华宫。
冬青端来了水盆,放在盆架之上:“娘娘,一路舟车劳顿,是否要梳洗一番,好休息一下。”
“今日先休息吧”徐贵妃的话语之中带着一丝疲惫说道,接到太子的信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往皇城赶回来,马都接连换了好几匹,马车是一刻都没有停,本想回来之后,去见见陛下,好试探一下陛下的口风,哪知一回来,便瞧见陛下往那华阳宫去了,想起庄妃那张明艳的脸,竟然徒生了几丝嫌恶,自己在瑶光寺日日诵佛念经,换来的只是他的无动于衷,他竟是丝毫不顾忌自己。
徐贵妃取下发钗,如瀑的青丝散落下来,遮住徐贵妃原本白皙的面容,一丝清冷,半分哀叹,一声久长时。
华阳宫内,庄妃起身迎接圣驾,柳如柠本是随了元帝一起来的,这是柳如柠第一次进华阳宫,这华阳宫的装饰和颜府的装饰大同小异,一样的雕花装饰,一样的白瓷盆的墨兰,一样的江南雅致,倒是让自己有一刹那的错觉,以为是回到了越州的颜府,元帝看着庄妃道:“免礼”
骆公公和柳如柠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元帝一眼瞧见了花架上白瓷盆里面的睡莲道:“上次你说的那采莲赋,可是拿出来了。”
庄妃看着元帝神色丝毫没有异常,堵在心口的话,却不知怎么去问,只得答道:“已经拿出来了。”
庄妃对着身侧的芸香道:“芸香,去拿出来。”
这边芸香才去柜子里,拿出了画卷,柳如柠看见芸香抱着画卷走过来,主动走上前,芸香和柳如柠这才两边拉着,将画卷展开来,庄妃看见柳如柠,倒是想起她是那日选宫女时候,由着骆公公选走去陛下殿前侍奉的,如今再一看,身上倒是有股子灵巧劲儿。
元帝看着庄妃的视线,落在一旁柳如柠身上“这是朕殿前侍奉的书女。”
庄妃莞尔一笑道:“倒是个灵气的丫头。”
柳如柠冲着庄妃柔柔一笑,元帝看着采莲赋图若有所思,突然问到一旁的柳如柠:“朕的这幅画,你怎么看?”
柳如柠原是站在画后面,这边骆公公赶忙上前接过了柳如柠手中的卷轴,柳如柠走到画的前面,思虑半晌:“陛下的丹青之下,字迹苍劲有力,画笔生辉,让人犹如身临其近,浮想联翩,倒是让奴婢想起另一首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诗。”
“何诗?”元帝疑惑的道。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陛下这位书女,倒是饱读诗书呀。”庄妃在一旁夸赞道。
“是呀,朕近来常觉得疲乏,倒是听得她给朕诵读诗书之后,方才能一解疲乏。”元帝笑着道。
“陛下,臣妾今日有话与陛下讲?”庄妃沉默良久道。
一旁的芸香收起了画卷,骆公公,柳如柠和芸香各自皆退到了门外。
“今日朕只想好好休息片刻,不想谈和亲之事。”元帝带了一丝愠气道。
“陛下,臣妾不是想说和亲之事。”
“哦”元帝望着一旁的庄妃道。继而道“那所为何事?”
“陛下可还记得臣妾之前提到的二弟吗,臣妾想让陛下给他在宫中安排一个差事,便是到时候若是看上了哪家官女子,如今怕是没个名头,也不好能结这个亲事。”庄妃从容的道。
“爱妃言之有理,容朕考虑考虑,看看这宫中有何差事,以便安排。”
柳如柠在门口站着,却听得清清楚楚的,方才庄妃娘娘的意思,是要给颜桐在宫中安排一个差事,当下心中一紧,后面的话只觉得恍恍惚惚,直到骆公公在一旁道:“夜深了,你先退下吧。”
柳如柠只觉得昏昏沉沉的,全然不知是如何回到房间的,白芨端着水盆出门,一打开门,看见仿佛失了魂魄站在门口的柳如柠,倒是吓了一大跳,只得放下水盆,扶着柳如柠坐在椅子上:“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今日一直站着,有些疲乏了,我先睡了。”说着柳如柠脱了鞋子,爬上床铺,用被子将自己全部蒙起来,想起那日在龙华园,颜桐说的一番话,如此想来,他若想进宫,定是为了自己,眼下只得双手合十祈求,但愿陛下不要让他入宫。
听闻母妃回来的消息,易贤一早就往颐华宫赶去,刚到颐华宫,看见易寒早已在母妃的殿内,这边上前道:“儿臣见过母后。”
徐贵妃道:“太子请起,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可有说什么?”
“早前父皇早已命九王叔着手准备明日宫宴之事,却只字未提这和亲人选之事。”
“明日?”徐贵妃提高了音调问道。
“是明日。”易贤如实道。
“母妃,你说父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易寒在一旁满脸愁容。
徐贵妃轻轻抚摸了一下易寒的头发:“等会母妃便去寻陛下,看看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与母妃一同前去。”易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