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莲花开得正艳的时候,易寒也是要前去西魏了,明日便要启程了,一早,易寒去了易瑛的棠梨宫,看见四公主来了,灵芝忙去屋内唤了易瑛,易瑛冲出来,上前道了声:“四姐姐。”
“对不起。”易寒缓缓开口:“上次的事情,我自己想了好几日,谢谢你,没在父皇面前说出真相,这和亲之事,本是父皇的旨意,我之前却一直怪罪在你身上,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对我没有坏心思的,可是上次,我却像魔怔了一般,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来跟你说一声,许是以后,你我姐妹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易寒缓缓开口,无限悲凉的道出了一番话。
易瑛眼眶发红,哽咽道:“四姐姐,我不想你去那西魏和亲。”
易寒上前擦了擦易瑛的眼泪,笑着道:“四姐姐知道你也不想我去和亲,可是如今这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了,四姐姐没有选择,不过,父皇是疼爱你的,四姐姐希望将来你不用同我一般,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四姐姐,瑛儿不想你去,瑛儿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答应四姐姐一个事情好吗?”
易瑛泪眼婆娑,哽咽道:“什么事情?”
“以后,将太子哥哥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帮我陪着他好吗?”易寒似乎是恳求道。
“我本就是将太子哥哥当成自己的亲哥哥的,姐姐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那就好,同你讲完,姐姐心里便舒服了一些,明日姐姐便要启程去长安了。”说着易寒取下手腕上的一串玉石手链递给易瑛:“这个,我自小带着,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姐姐,明日我送你出宫。”易瑛接过玉石手链,笑的比哭的还要难看。
“好,明日你送姐姐出宫,别哭了,既然是命,那姐姐认命了。”易寒看着易瑛,淡淡一笑,心中却是满满的苦涩。
“公主,天气热了,我们回宫吧。”出了棠梨宫,昕儿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去母妃的宫中吧,晚些时候,再去一趟太子哥哥的东宫,今日是最后一日,在这皇城之中,我要把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再好好的瞧一遍。”易寒忍住悲伤轻声言语,此刻,还不能哭,不能让母妃和太子哥哥瞧见自己这般,若是这般,只怕是徒增他们的担心。
易寒正往颐华宫走着,却瞧见不远处母妃正往自己这边走来,忙收拾起方才脸上的不悦,笑着喊道:“儿臣见过母后。”
徐贵妃看着易寒似乎是从易瑛的棠梨宫出来的,道:“你方才去十公主的寝殿了。”
“母妃,孩儿是去谢谢十妹了,谢谢他,前日没有在父皇面前说出真相,那日,确实是儿臣失手将十妹推入那莲池中,害得她落水了。”易寒面带羞愧说道。
“她不是无事吗?”徐贵妃自是听说了那十公主落水之事,也是知道她并未怎样,倒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语气。
“可是儿臣心下难安。”易寒这才上前一把挽住徐贵妃的手,往龙华园中走去:“母妃,儿臣陪你去龙华园中赏花吧。”
徐贵妃任凭易寒挽着自己的手,易寒大抵是听出了母妃心中的不悦,转而开导徐贵妃:“母妃,十妹她从小与我一般长大,儿臣知晓她对我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如此这般为别人着想。”
“母妃,这和亲之事,本是父皇的旨意,并不能怪到十妹的头上。”
“那个丫头,与她母妃一样,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徐贵妃今日倒是变了一番模样,许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易寒只感觉自己身边的母妃,竟然给了自己一种陌生的感觉。
“母妃,儿臣这一去,只怕是难以再回来了,儿臣以后不在母妃身边,还请母妃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莫怒莫恼,那样,儿臣在长安才不会担忧母妃。”易寒一语淡淡而出,倒是叫一旁的徐贵妃听得鼻头一酸。
“母妃以前常教导你,不喜争抢,可是母妃现在才发现,母妃一开始就错了,不争不抢,得不到还是得不到,此番你前去长安,便将母妃先前所教你的悉数忘记,便是为了你自己,你也要将是你的,悉数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徐贵妃这一番话浅尝辄止,倒是叫一旁的易寒听得微微担心,易寒微微侧目看向徐贵妃,今日的母妃倒是与平日不一样,这些话,若搁在之前,母妃是绝对不会说的,转念一想许是母妃太过于忧心自己前去西魏和亲之事,所以变得有些不一样,倒也是理所应当的,只得强装笑意对着身边的徐贵妃说道:“母妃,儿臣记住了。”
“母妃对不住你。”徐贵妃神色黯然,叹息了一声。
易寒极力克制想哭的冲动,平复自己的心绪,眸色平和的道:“母妃,你没有对不起儿臣,若这些是我生命中该有的命数,儿臣便是认命了。”
“也不知那长安的吃食,你吃不吃得惯,也不知那长安的环境,你可否能适应。”徐贵妃仔细看着易寒的脸,并了并易寒的额头的碎发:“进了那西魏太子的府中,你得好好保全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这世道上,最不可信的便是这人心,尤其是深宫六院中争宠的女人心。”
这些话,易寒听得一知半解,自小被母妃教育好好读书,倒是未曾听母妃说过这些,只得道:“母妃所言,儿臣悉数都记下了。”
龙华园中栀子花悄然开放着,半晌,易寒道:“往后,母妃将一颗心都放在太子哥哥身上,儿臣远在长安,也会日日替母妃与太子哥哥祈祷。”
徐贵妃突然转身:“明日一早,母妃便去你的寝宫。”易寒站在原地,看着走远的徐贵妃拿起帕子,似乎是在拭泪。
徐贵妃微微的低着头,由着冬青在一旁扶着,易寒本是比太子小一岁,可是这些年来,自己似乎是一颗心全部放在太子身上,易寒,从来便不用自己操心,她听话的让人心安,此番一想,更是心下难安,阵阵愧疚密密麻麻的在心间,久久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