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与母妃在烈日下替我求情了,我也知道父皇没有应允,还加以苛责你了,你是寒儿心中最好的皇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直是,只是以后,母妃就要你来照顾了。”易寒强装镇定,内心却是一番涌动。
“我会好好照顾母妃的,你,也要好好照顾你自己,若是受了那西魏太子的欺负,皇兄一定去揍他,你不知道,皇兄现在的剑法可好了呢?”易贤字字珠玑的说道。
“好,我答应皇兄,皇兄也要答应我,不要再因为我的事情,加以自责了,这些,不该是你的过错,也不是十妹的过错,更不是母妃的过错,我不怪任何人,只是怪我自己出生在了这皇家之中。”
易贤看着易寒强装坚强的模样,走上前抱住了易寒,轻轻的拍着易寒的肩膀:“想哭,便哭出来吧。”
“我不委屈,皇兄,这是我的选择,这也是我的命运。”易寒忍住哭声,一滴泪悄然而落。
易贤一边拍着易寒的后背,一边轻声言语:“我会好生照顾母妃,我会好好的做一个太子的。”
有时候长大似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一件事情,一句话,一个词语,于是你便明白了,没有所谓的一帆风顺,人在成长的路上,总是一边得到,又一边失去。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四公主的寝殿内便四下忙开了,今日四公主要出宫,启程西魏,徐贵妃早些时候便来了。
易寒坐在铜镜前,由着徐贵妃给自己梳理着头发,大红的婚服在一旁被悬挂起来,红的却有些刺眼,徐贵妃开口道:“冬青,将我的盒子拿来。”
冬青这才去一旁取了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双手奉到徐贵妃的面前:“寒儿,这是母妃当年的嫁妆,如今,母妃将它给你,你带着前去长安,也算是做个念想。”徐贵妃强忍悲伤,语气平静的说道。
易寒看着冬青呈到自己面前的木匣子,掀开一看:“好精致的发簪和手镯,儿臣谢过母妃了。”
易寒起身,示意昕儿收拾起来,这才由一旁的三名宫女,给自己穿上了婚服。
由着徐贵妃陪着,这才出了自己住了十几年的院子,饶是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只怕是再看一眼,心中便又会多一份的无法割舍,轿子早已停在了寝殿门口。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与此同时,早已起床的除了太子易贤,以及庄妃和易瑛,还有孙太后,以及几乎是彻夜未眠的元帝,文德殿内灯火辉煌,元帝由着柳如柠在一旁,诵读了半夜的诗书,才勉强打了个盹儿。
元帝猛然醒来,随口问了一旁的骆公公:“时辰可是到了。”
“回陛下,到时辰了。”
“走吧。”
这才由着步撵到了宫城门口,数十辆马车早已打理完毕,整整齐齐的停在一旁,易寒这才由着轿子抬到了宫城门口。
昕儿掀开帘子,一身红衣的易寒走了出来,看见元帝,庄妃,孙太后,九王叔,吴婕妤,太子哥哥,易瑛以及一众的皇子公主,皆已在候着自己一般,此刻,天已经大亮了,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了下来,易寒一侧目,看见整个宫城都被笼罩上了一层金碧辉煌,这个皇城,自己十几年倒是未曾出去过,未曾想,这第一次出宫,便是去那长安,一去不回。
易寒缓缓的走到元帝面前,行了礼,继而得体的开口道:“儿臣拜别父皇,拜别母后,拜别太后娘娘。”
“免礼”元帝看着眼前的易寒,一眨眼,这十多年过去了,这孩子早已是个大姑娘了,饶是仿佛存在记忆里面的,却还是那个小时候一逗便笑起来的婴儿模样。
“此去西魏,是为了二国邦交,父皇愿你记得。”元帝语重心长的说道。
“儿臣遵命。”
易寒看了一旁的易瑛,红红的眼眶,太子哥哥也是微红的眼眶,又看了一眼母妃,这才站上凳子,义无反顾的上了轿子,一眼都没有再回头。
“此生,再见了皇宫;再见了母妃,太子哥哥;再见了,江陵城。”
马车里面,一行热泪滚落,在马车里消逝的无影无踪,与她来说,竟不知这是个结束,还是个开始。
易安微微的一侧目,却看见元帝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黯然神伤,宫城的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关上,直到那马车在视线里一点都没了踪迹。
此番四公主和亲之事,影响最大的便是这徐贵妃,是夜十分,颐华宫内处处灯火通明,院子里面,满桌的菜肴,徐贵妃一口都没有动,这桌上的二壶酒却都已经见了底,徐贵妃满是醉意拿起一个酒壶摇了一摇,对着一旁的冬青喊道:“给本宫拿酒来.”
“娘娘,您今日已经喝了二壶酒了,这夜已经深了,不如由着奴婢扶您前去歇息吧。”冬青在一旁小声说道。
“本宫说了,给本宫拿酒来,莫不是你也不听本宫的话了。”徐贵妃拿起酒壶扔到了地上,冷冷的看着冬青说道。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给娘娘拿酒来。”冬青这才示意一旁的内侍,又取来了二壶酒,徐贵妃拿着酒壶往杯子里面倒酒,本就醉醺醺的,酒都从杯子里面溢出来了,徐贵妃还拿着酒壶在倒。
颐华宫门口,元帝的步撵停了下来,元帝听见里面一阵吵闹的声音传来,骆公公在一旁说道:“不如老奴先进去看看。”
元帝一挥手示意,自己这才走入了颐华宫,却看见院子里面早已醉醺醺的徐贵妃,和地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碎酒壶,散落一地,冬青和那内侍看见元帝走了进来,急忙道:“奴婢参见陛下。”
冬青小声走到徐贵妃身边,在徐贵妃耳边喃喃道:“娘娘,陛下来了。”
徐贵妃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一路走,酒却洒了一地,晕晕的晃到元帝面前,冬青上前想扶住徐贵妃,却被徐贵妃一把推开了。
元帝看着眼前早已喝的醉醺醺的女人,眉头深深蹙了蹙,厉声道:“堂堂贵妃,如此仪态,成何体统。”
徐贵妃本是醉了,还是在元帝面前晃着身子道了声:“臣妾参加陛下,陛下是不是生气了。”说着还拿着酒壶往酒杯里面倒了酒,笑着递到元帝的面前:“陛下,这酒好喝,臣妾给陛下倒一杯。”说着这徐贵妃便又拿起酒壶往酒杯里面倒酒,酒杯的酒满满的溢出来,洒落一地。
元帝看着这徐贵妃,心中满是烦闷,只得拂袖离开,身后传来徐贵妃醉醺醺的声音:“臣妾恭送陛下。”徐贵妃跪地恭送,酒壶和酒杯应声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