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麓侯但说无妨,朕保证,言不出殿外。”
朱璨认真观察朱敦神色,缓缓说道:“陛下,臣疑惑;满朝文武,因何就我与太史公两人,梦到此等玄奥神机?太史公见得苍穹大帝,或能说他仙根道真异于常人……”
“然则,微臣却是梦见二祖先皇帝。俩俩梦境,相似却迥然,当真匪夷所思。”
朱敦心里直打突突,他昨夜太庙所遇景象,更为咄咄怪事。他眼神闪烁,说道:“爱卿以为,此遭到底何所示?”
“微臣认为,当是宗族之事。”朱璨指着自己鼻脸,说道,“臣为宗人府令,梦中冲撞天尊,赖得先皇求饶……臣料,定是天警示,我皇族宗室,有欺天之罪!”
欺君之罪那得诛九族,欺天,那得是什么罪过?滔天大罪都不足以形容得了……
朱璨不再言语,躬身告退。自打皇帝老儿要查阅玉牒,他心底就有了猜测。宗人府管着什么?不就是皇家所有人、事、物么……
朱敦捧着玉牒,却是望着朱璨离去背影,悠悠出神。
太监在边屏息凝神,他感觉到,万岁爷这一天的恍惚,比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骕隆王府,老子好不容易挨至午时,昏昏睡下;小子却刚刚起床,一脸疲态。
朱旭唤过丫鬟婢女,喝了两大碗清水,虚脱无力之感,才缓缓消退。
下人们都感觉今天特别诡异,原因就是主子们,没几个起床按时用餐的。有些人吃了朝食,有些直接享用午膳;更甚,早午餐二合一,吃完就回房继续睡觉。
沐浴更衣、焚香醒神,朱旭煞白脸色稍稍恢复元气,才开始享用美食。听闻昨夜王府遭贼,他顾不得吃饭,急忙跑回自己院子。
踢开偏舍房门,香案映入眼帘,却是空无一物。他缓缓踱步,细细打量房内摆设,发现茶壶杯盏新换的,不由勃然大怒。
“来人,去唤昨夜值守偏舍的侍卫!”
朱旭愤怒咆哮,让整座王府有了些许动静。
卢二哥与章八玖仓皇而来,朱旭劈头盖脸就问话:“昨夜偏舍可有人出入?”
“不曾有!”俩人躬身抱拳,异口同声。
“那香案的宝器,到底去哪里了?”
卢二哥轻声搭话:“不知……”
朱旭指着章八玖,怒喝:“你呢,怎么不说话!”
“守夜丫鬟拿走了,说世子您要用。她还打翻了茶壶杯盏,让我清扫的……”
“混账东西!”朱旭一脚狠狠踹去,章八玖很配合地翻滚,再接摔在门槛边。他又扯起嗓门,吩咐下人去叫唤昨晚守夜丫鬟。
丫鬟虚弱无力,强打精神赶来回话。迈过门槛时,险些栽倒在地。章八玖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幸免坠地。
朱旭冷哼,端详丫鬟,却是越看越眼熟。他猛然警醒,这不就是拘束庄嫣华魂魄,好让他行鬼畜之事的侍女么。
挥退所有人,朱旭把丫鬟带进自己睡卧,厉声问话:“那庄嫣华的鬼魂,到底去哪里了?”
“奴婢不知……”
朱旭掐住丫鬟脖子,一句一顿说道:“我封禁庄嫣华的魂魄在你体内,夜夜欢好;让你小心保管她的容器,是不是趁机释放了那鬼女人?”
丫鬟脖颈青筋蠕动,根本无法呼吸。她翻白眼,断断续续地回道:“奴婢……奴婢,不敢……”
“世子,饭食准备好了。”
门房传话,朱旭怒目盯了丫鬟一阵,一把甩开她,径直离去。
“你给我等着。用过膳食,我再找你算账!”
王府大牢,璇玉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蜷缩在牢房阴暗角落地,她终于体会到了朱煜衫的滋味。
不敢索要吃食,更不敢出声,生怕说一句就被拉去砍头。她就环抱膝盖,忍饥挨饿默默流泪——这回,真的死定了!
朱旭听闻王府昨夜逮了一小毛贼,吃饱饭食,便要看看此人。他严重怀疑,封印庄嫣华魂魄的宝器,就是此贼盗走的。
“昨夜逮住的小毛贼,关押在哪里?”
侍卫躬身抱拳:“世子,王爷吩咐,不准任何人审问……”
朱旭回头凝视侍卫,怒目圆睁:“你只要告诉我,贼子关押何处即可!”
“在,在三号地牢。世子,王爷吩咐……”
“滚,本世子自有分寸,容不得你三番两次提醒!”
朱旭来到牢门前,见一瘦弱小子默默抽噎着,不禁蹙眉厌恶。他拿起手帕,掩捂住口鼻,大声质问:“好胆贼子,你是不是昨晚偷了什么东西?”
璇玉撇了一眼,又埋头怀抱中,默默抽泣。
“问你话呢,是不是想被砍头?”
“没有,我饿了……就翻墙进来,想找吃的。”璇玉泪眼朦胧,哇地一下嚎啕大哭,“我都饿了两天了!”
朱旭一阵烦躁,直接走人。那么个半大娃子,能摸至自己庭院,还能盗走宝器,他也不用出门了,一辈子躲在王府里头才能保证安全。
之所以高枕无忧,横行都城,不就是靠皇族身份,以及那金甲侍卫么。
“去,给那贼小弄点吃的,别把人饿死了。”朱旭刚想踱步,回头又问侍卫,“除了父王,还有谁盘问过这小毛贼?”
“没有。”侍卫偷偷瞄了一眼,吞吐道,“听说小毛贼被擒住搜身之时,收缴了一枚玉符,给王爷带走了……”
朱旭愕然:“玉符,什么样子的玉符?”
“就是……就是玉符呗,闪闪发亮,看去比珠宝还漂亮……对了,光芒映衬下,还有符文哩。”
朱旭拍拍侍卫肩膀:“知道了,好好干,本世子不会亏待你的。记住,不要跟父王说我来过。”
玉符?朱旭一脸阴翳,嘴角泛起冷笑。
穿过花苑小径,越过亭台琼阁,朱旭来到骕隆亲王书房。也不打招呼亦或请示,对守卫视若无睹,径直入内。
“世子就这样大赤赤进王爷书房,这不妥吧?”
“噤声,小子进老子书房,我们下人管不了……”
“那要是丢了东西,或世子闯祸了,该怎么向王爷交代?”
“怎么办?实话实说呗。难不成,我们能拦得住世子?”
门房吱呀打开,朱旭装模作样咳嗽了下,问道:“父王呢?”
“王爷躬身欠佳,在香阁水榭休息。”
朱旭点点头,领着左右缓缓离去。拿捏着玉符,瞅了半晌仍无丝毫头绪。
他垫了垫玉符,嘴角微挑,笑得十分诡异。
“备车马,去尧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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