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的另一边。
“你们都小心点!”一个判官皱起了眉头,仿佛嗅到了什么味道。
“哈哈,张大人都说了,不过是一些强盗。我还怕他们不来找我们呢!”当即有人笑着说道。
闻言,其他人也都笑了。
一些不成气候的强盗,对上他们一百个“正规军”,可不就是找死嘛?
他们只愁这里的功勋不够多!
脱离张飞扬的视线后,他们也不用那么拘束了。现场气氛轻松而愉快。
“也是...”判官无言以对。
他也必须承认,这套分析很有道理。可他心中的不安没有消除,反而更加强烈了。
这种情绪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或者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怪了...”一个捕快喃喃自语道。“这些贼人都躲到哪里去了...”
“这坑里似乎也没什么好地方可躲藏...呃!”
他一声不吭,就这样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判官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清楚自己这些手下的身体素质,绝不会毫无预兆地昏死过去的。
只有在受害者身旁的捕快看得清楚,一根长长的藤蔓闪电般地插进了这人的胸膛,然后从中掏出一个仍在跳动的心脏,缩了回去,消失不见。
鲜血在目击者的衣服上、脸上洒出一条断断续续的红线。人类坚硬的胸骨,竟没能对一根藤蔓造成任何的阻碍。
这种情况,就像一根筷子插进了豆腐...
“哕...”
他弯着腰,拼命地呕吐起来。
这种“人竟然是如此脆弱”的感觉让他精神崩溃了。
“怎么回事!”判官又吼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也不需要人回答了。
更多的藤蔓伸了出来,对毫无反抗之力的一群普通人展开了攻击。他们一个接一个被穿胸掏心,又一个接一个无声地倒下。
更诡异的是,这些人死后,尸体迅速腐烂,连白骨都裂解成灰,不留一丝痕迹。
鲜血陷入了这片土地,一路往下、往下...
侥幸未被选中的人,一边狂喊救命,一边如无头苍蝇一样奔逃,但这不过是多拖延一会儿罢了。
等到达入口处时,他们会更加绝望。
没有梯子,他们根本爬不出这个深坑!
这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缉捕,而是其他生物对他们的一场大屠杀。
这是计划好的!
很多人瞬间明白过来,张飞扬逼着他们全部下坑,到底为了什么。
“张飞扬!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呃...”
“我不想死啊!”
“不该来的...”
“...”
深坑里一片混乱,唯一能保持镇静的人,只有早早做好了准备的谢无尘。也只有到了后天境后期的他,才有一点自保能力。
他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躲过一根又一根的藤蔓,同时思考着脱身的办法。
“短时间内,肯定是爬不出去的。强行攀爬,注意力不集中,又不像在地上那么灵活,很可能就死在半路上了!”
“就算侥幸爬上去,张飞扬就在上面堵着呢!”
现在咒骂张飞扬没有用,重要的是先活下去!
...
与此同时,深坑上面也发生了激烈的交锋——当然,是口头上的。
“张飞扬,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少女愤怒的指尖几乎要戳到张飞扬脸上。
“血珍珠其实还没有成熟,你是把这些人全部当成了祭品,对不对?”
她现在终于知道,张飞扬想做什么了。
血珍珠并不是长出来就可以马上摘取的,未成熟的个体没有一点用处。而它的成熟过程,不是靠时间积累、吸收日月精华,而是吞食其他生物的生命力。
吃掉一百个成年男子的心脏,差不多刚刚好...
张飞扬的计划,其实就是“人工催熟”。
只是事情进行到这一阶段,阻止也是不可能的了。她身为一个医修,连自保都困难,更别说下去救人。
“难道我就守在这里,一直干等?”张飞扬面色平静,毫无悔意。“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株血珍珠生长在一个山洞的深坑最底部,位置极其隐秘,少有人来,凑齐足够的倒霉鬼的时间无疑会极其漫长。
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迟则生变,时间长了,说不定还会引来其他人。
他发现初生的血珍珠时,便想好了这个计划。
“就为了这个,你就可以如此冷血,牺牲无辜者的生命?”少女难以置信地说道。张飞扬的做法,与她从小到大接受的理念完全相背。
“你做出这种天怨人怒的事来,就不怕受到惩罚吗?”
无论目的是什么,用人命献祭都是邪道的行为,大夏对此明令禁止,向来是发现一个杀一个。
修士有很多特权,但大夏朝廷也设立了一些红线。
“有一点你说错了。”张飞扬地摇摇头。“他们的死,可怪不得我!。”
如果只是拿人命去填这么简单,那他顺便去绑架一百个人丟进深坑就行了,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我只是因势利导!”
“你以为,他们正在追捕的那伙强盗,是我虚构出来的?”
“不,他们的确存在!而且,就在这片区域里活动!所以,我带着他们来追查,名正言顺!他们遇到意外,因公殉职了,也怪不得我!”
这样一来,他只是在后面推波助澜,而不是事件主因,谁能指责他什么?
“他们不是因我而死,他们是为了大夏献身!”张飞扬冷冷地望着深坑,眼中毫无同情和愧疚,有的只是理所当然。
在一些极端的法修看来,既然享受大夏的俸禄,那么,为大夏牺牲,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明知道有危险,你也必须冲上去。不然,你就是渎职、临阵脱逃,要被问罪!
这种冷冰冰的酷吏思维,一点也不近人情。不过,张飞扬讲出这番话来,到底有几分是真心的,几分是为自己开脱,那就很难说了。
很明显,少女采纳的是后者:
“不是因你而死?张飞扬,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样有底气,那你为什么一路上支支吾吾的,对我隐瞒到现在?”
她看得很清楚,张飞扬心中有愧,但又舍不得血珍珠,便换了个好听的说法,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而这,不过是缓解心理压力、自我安慰罢了!
“叶湘瞳,你够了!”
自我编织的谎言被少女戳破,张飞扬登时变了脸色。
天道有常,报应不爽。做了恶事的人,总会撞上厄运。对于不可捉摸的“天谴”,他也是畏惧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