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二章 二女争夫(1 / 1)陌上金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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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德听了,顿时俏脸煞白,呆立当地,这个问题他还当真没有想过,一时语塞,狠狠地道:“你,你……你休要信口开河!”

王长老道:“我一点也没有信口开河,说的全是事实。之所以无人接他回去,还不是因为你父亲老五欧阳白要做白驼山庄之主,正好摆脱了这个负累!只可惜,欧阳锋现在一堆枯骨,埋在华山之巅,十几年来,连个给他烧香的人也没有,当真是家族兴旺、子孙绵绵了!”

欧阳德汗水从面颊流下,英俊的眸子闪烁着可怕的光芒,嘴角抽搐着,一双手青筋暴起,暴风雨来临前的时刻让这时的官道特别安静。

死亡的气息开始从欧阳德身朝外弥漫,一点点渗透到郭破虏和王长老的血液中去,让他们的血仿佛被冻住一般,更别说手脚了,俱都动弹不得。

当欧阳德正要爆发之时,黄衫女子撇了撇嘴巴,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刚要说话,远处蓦然响起马打銮铃得声音,只听有位女子的声音远远地唱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歌词哀婉,声音凄绝。

欧阳德面容忽变,对黄衫女子道:“她过来了,我们快走罢!”

黄衫女子不但不理,反而迎着歌声过来的方向走了过去,轻笑道:“你既然爱我,为何这么怕她?当面和她说清楚了,今后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不好么?”

郭破虏不经意间发现,黄衫女子一只腿略显瘸足。

欧阳德一把拉住黄衫女子,急切地道:“这个女人太过难缠,我怕她伤害到你,我们且离开再说。”

黄衫女子一扯胳膊道:“我不怕,我要你当着我的面,将她杀了,才能知道你确是真心对我。”

欧阳德低声求恳道:“好宝贝儿,算我求你了,我们先离开官道再说。”说完,不等黄衫女子答应,伸手揽住她腰,施展轻功,横过官道,撇下郭破虏等人,几个纵跃,消失在道旁的庄稼地中。

郭破虏急忙过去查看刘整和王长老的伤情,刘整已经醒转,正坐在那儿闭目运气,调匀体内紊乱的内力和滞碍的血脉,王长老经过剧烈的搏斗后,胸腔的两根肋骨复又挪位,疼痛难忍,但却躺在那儿咬牙强忍,不吭一声。

经过一场生死较量,郭破虏十分感佩王长老之德,对他及墨门好感倍增,急忙找到那两根树枝,重新帮他缚。

銮铃声急,马蹄声碎,吟唱不绝。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尘土飞扬中,一匹白色骏马自南而至,郭破虏回头看时,只见马乘客是一三十多岁的女子,百帕罩头,脸色嫩如白雪,腰似弱柳,外穿一袭白衣,裙摆在微风轻拂中向后微微摆动。

郭破虏眨了眨眼睛,凝神细看,只见这女子双眉微蹙,眼含秋水,唇若丹朱,声音清丽,自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比起刚才那个什么无双姑娘,在相貌才气要强得多了。不知道欧阳德如此才俊,为何舍弃这样一位美人,反而去追求那位脚有跛足,刁蛮无礼又有些任性的女子。

白衣女子神色中带着哀怨,骑行经过三人身边,竟然视若不见,继续轻吟慢唱,身体在马背高低起伏,留给三人一个孤独的背影。

郭破虏站起身形,大声喊道:“这位姊姊!”

白衣女子停止吟唱,回过头来,一双俏丽的眼睛中内蕴寒霜,凝视着郭破虏道:“你说什么?”

郭破虏茫然道:“我说这位姊姊请留步!难道我说错什么了么?”

白衣女子勒住战马,用纤细的手掌轻轻拂动绢帕下露出的青丝,又将手掌放在自己嫩如凝脂般的脸,叹了口气道:“你喊我姊姊,难道我真的老了么?”

郭破虏听了,明白了女子生气的因由,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在下今年才十七岁,你哪怕年方二九,恐怕也叫的一声姊姊罢!姊姊容颜绝丽,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不逊于凌波仙子,哪里谈得老呢?”

二姊郭襄平时最喜欢背诵曹植的《洛神赋》,常常盯着远方发呆,不知在赞美何人,仿佛有什么心事,郭破虏和郭襄在一起时间长了,竟然也记了个七七八八,这时顺手拈来,当真一幅饱学之士的模样。

白衣女子本来满面愁色,被郭破虏一说,噗嗤一声开口笑了:“没想到你还挺贫嘴的。看你相貌粗豪的样子,不像个文人,这一套词儿,是跟谁学的?”

郭破虏并不隐瞒:“姊姊说得对,我一个武人,怎会附庸风雅?这一套词儿是从我家二姊那里学到的。”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随即俏脸一寒道:“看来你还挺诚实。本来你冲撞了我,我要对你小加惩戒的,现在本姑娘心情还好,算你造化大!”说完,一抖缰绳,又要路。

郭破虏心道,和你说句话都会冲撞到你,真不可理喻!长得好看就了不起么?果然和那位英俊的欧阳德公子都是一丘之貉,并非什么好东西。

心中反感一起,郭破虏更要让他们互相冲突,拼个你死我活才好,所以大声道:“这位姑娘,刚才有一位名叫欧阳德的公子,携着一位名叫无双的黄衫女子在此处经过,他们听到姑娘的歌声,立刻逃到那边村庄去了。”

白衣女子浑身剧烈颤抖,再次回过头来,已经神色大变,只见她伸手从腰间扯出一把寒光闪闪的佩剑,指向郭破虏道:“此话当真?”

郭破虏用手指着东面的庄稼地道:“他们刚刚逃到那片高粱地中,此刻不知是否已经回村。”

白衣女子更不答话,左手一提丝缰,右手用剑背狠拍马臀,那白马撒开四蹄,奔着道旁沟渠直冲而下,一纵而过,直向着高粱丛中窜去。

白衣女子随手向两旁的高粱挥动利刃,一截截高粱在空中乱飞,白衣女子在高粱地中纵声高喊道:

“欧阳德,欧阳德,你在哪里?快快出来见我!”

“陆无双那小蹄子有什么好,你为什么会迷她?”

“我找到你们,非把陆无双那小蹄子碎尸万段不可!”

郭破虏心想,他们本来就躲起来了,你这样一喊,暴露了自己的方位,那更加找不到他们了。看来这女子人虽然长得美貌,却一点也不聪明。

恰逢有农人路过,郭破虏连忙从包裹中掏出两锭银子,掂量着估计有十两左右,请农人到村里去弄一辆驴车过来,以便搭载两位义兄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农人欢天地喜地去了。

“陆无双小蹄子,你个小婊子、淫货,敢勾引我家相公,却甘愿做缩头乌龟么?”

郭破虏远远听到白衣女子已经骑马驶到村庄庄口,越骂越是难听。

蓦地从村庄中传来一声娇喝:“唐晓苏,狗贱人,你当我怕你不成?”

接着便是兵器碰在一起发出的清脆响声。

被称作唐晓苏的白衣女子边打边斥道:“欧阳德,你个狗贼,还有脸来见我么?”

欧阳德劝道:“晓苏,我们好聚好散,难道不行么?你为何要千里迢迢地追赶我们?”

虽然村庄里官道尚有半里之地,但因为郭破虏三人学习武学,耳聪目明,将他们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

只听唐晓苏怒道:“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八年结发夫妻,你说这中间的情义,能割舍得了么?只有你这无情无义的狠心贼,才会另寻新欢,弃家不顾。”

欧阳德道:“我们缘分已尽,何必强求?”

唐晓苏道:“这八年时间里,我教你全真剑法,你教我灵蛇杖法,何等的恩爱?为何说缘分已尽?不知这小蹄子给你喝了什么迷魂汤,你竟然和她私奔在外,全然不顾夫妻之情!”

郭破虏一凛,这女子竟然是全真派门下,当真意想不到。他既然是女子,年龄也已不小,想来是清静散人孙不二门下了。

伴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只听得被称作陆无双的黄衫女子一声呵斥道:“唐晓苏,欧阳相公不喜欢你,是因为你给他戴了绿帽子,在外面勾引奸夫,你的身子脏了,他还敢和你亲近么?”

唐晓苏带着诧异的语气道:“我勾引奸夫,什么时候,奸夫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陆无双得意地笑道:“你把奸夫杀了,意欲杀人灭口,便以为瞒得了人么?”

唐晓苏更加恼怒道:“小贱人竟敢如此无中生有,你的玉女剑法虽然厉害,我今天也非把你杀了不可!”

陆无双道:“你既然做了,为何怕人去说?我和欧阳相公相好,便什么也不怕!我要杀人,也不会去杀奸夫,而是杀奸夫的女人。”

唐晓苏带着迷茫的口气问道:“奸夫的女人,那是何人?”

陆无双哈哈大笑,肆无忌惮地道:“那就是欧阳德儿子的妈妈了!”这样一来,他等于把自己和欧阳德都骂了,但却显得毫不在意。

唐晓苏愣了一瞬,这才明白过来,大叫道:“相公,他把你也骂了,你就这样不管不顾么?”

欧阳德道:“晓苏,你快走罢!要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唐晓苏气恼至极道:“你……”

郭破虏突然听到唐晓苏“啊”地一声喊,显然被欧阳德的无情无义分了心神,陆无双一剑刺中了她的身体。

唐晓苏突然哈哈狂笑,接着传来马蹄得得的声音,她的声音越去越远:“欧阳德,你既然如此无情无义,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回去之后,便把我们的孩子扔到山中喂狼,让你后悔一辈子!”

欧阳德远远喊道:“晓苏,晓苏!”

陆无双制止道:“相公,你既然不喜欢她了,还喊她作甚!”

欧阳德仍然喊了两声“晓苏”,见唐晓苏走得坚决,这才作罢。

郭破虏听得十分厌烦,实在弄不明白欧阳德何以抛弃结发妻子,却找了一位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中的女人。他怕这两人过来重新找事,正自着急,见刚才那农人驾着一匹骡子,拉了一辆厢车,从北边一条小路拐了过来。

郭破虏在农人的帮助下,将刘整和王长老抬入轿厢之中,又将一匹战马了套,和骡子一起拉车。

郭破虏又拿了十两银子给那农人,安排他赶车,自己在后面骑着小红马跟厮跟着。

向南走了三四里路,郭破虏害怕智本和尚并没有走远,如果被截住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令农人改走贫道,尽捡偏僻的去处行进。

这样,直走到夕阳西下,方始顺利到达宝天寨北门口,那里早有山寨中头领相候。

刘整的三名随从和他在道失散后,四处查找刘整下落,终于找到山寨,他们见刘整受了内伤,十分惶恐,跪地谢罪。

刘整温言安慰,他们才战战兢兢地起身。

郭破虏因为要急着赶回新野,只好将一部分解药交给山寨,安排那农人自行驾着骡车回去。

郭破虏临走前,刘整邀他到有时间到泸州相聚,因为还要打探父母亲人下落,就不到襄阳城拜会郭破虏父母了。

郭破虏点头答应,王长老躺在担架,对郭破虏道:“贤弟,我有一言相嘱,望贤弟牢记。”

王长老挣扎着要坐起来,郭破虏忙前摁住他,要他不要动,拉着他的手道:“大哥请讲!”

王长老道:“贤弟被那叫做陆无双的女子欺负,欧阳德要打你三十记耳光,你还记得么?”

郭破虏脸一红,望了望周围的喽兵道:“大哥何以重提此事?”

王长老直言不讳道:“贤弟,你当时为何要拿出匕首自刎?”

郭破虏道:“他如果真的打我三十耳光,受此大辱,我还有何面目活在世?”

王长老语重心长地道:“贤弟如此做,似乎很英雄,但你因此死了,不但于事无补,而且亲者痛,仇者快,正圆了敌人的意愿,何苦为?”

郭破虏道:“大哥当时死命抱住那和尚智本,让我逃跑,不也会面临死亡么?大哥所为给我启示很大,死则死耳,大丈夫有何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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