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门前,静谧非常。
当赵隶几人赶到时,就看到紧闭的宫门,空无一人的长街。
“还好,能赶得上。”
赵隶吐出一口浊气,上前叫门。
“什么?国舅爷来了?怎么又是我当值遇见了。”
宫门后,潘重旦一脸苦闷,“不是刚禁足几日吗?还是这大晚上的来,他想做什么啊?”
苦笑着摇摇头。
“国舅爷,不管什么事,您今晚指定不能进去啊。”
站在宫城墙头,“您赶紧回去吧,末将就当没看见您行不?”
抬头看着他,赵隶沙哑道:“齐王造反,引左右威卫大军进城了。要不了一会功夫,叛军就能逼近皇城。”
开什么玩笑?
潘重旦瞪大双眼。
然后就听闻远处若隐若现的喊杀嘶吼。
冷汗一下就沁出来。
“快,快开门,放国舅爷进来。”
嘶吼一声,潘重旦着急忙慌往下走。
两人见面,赵隶嘱咐他务必守好宫门,然后扔下牛雄一众,快步往里走。
来了这么多次,路早熟了。
这时候,他指定在赵柔宫里。
“柔柔啊,你要努力赶紧给朕生个儿子。”
“朕有了子嗣,大唐也就有了后继之君,储君一定,国朝势必安稳。”
“到时候,你就是天大的功臣。”
锦绣丝被里,俩人打情骂俏。
然后就见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着急忙慌闯进来。
被坏了兴致,李泾勃然大怒,“滚出去,没规矩的东西。”
这宫女却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瘫软道:“国舅爷来了,他说……齐王造反,引叛军进城了。”
什么?
……
一刻钟后,李泾、赵隶、潘重旦。
三人齐立皇城墙头。
只见外头火把林立,犹如潮水般无穷无尽的士卒,披甲列阵而至。
齐王胯下高头大马,身后是猩红披风。
旁侧书生看着宫墙上的人影,旋即大步上前站在一箭之地外。
掏出那份所谓的先帝遗诏后,大声念诵起来。
念罢之后,他收回黄绢怒斥道:“先帝遗诏在此,齐王奉诏反正,敢有阻拦者,同谋逆,诛九族!”
“奉诏反正!”
“奉诏反正!!”
“奉诏反正!!!”
无数士卒击打甲胄高声怒吼。
造反的人说他们是谋逆。
那遗诏到底是真是假,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羽林卫许多士卒,陷入茫然。
而这一幕吓坏的,在皇城墙头又何止几人?
“看见没姐夫,真造反了吧。当初你听我的多好?”
赵隶喃喃一句。
潘重旦却是咬牙道:“陛下,末将在此守门,您速速离宫藏起来。”
“守不住吗?”
李泾幽幽询问,“羽林卫应有三千吧,守不住吗?”
潘重旦一怔,咬牙道:“末将有敢死之心,可陛下乃是万金之体,万一稍有闪失,便是我大唐天倾之祸啊。”
“不能走。”
李泾摇摇头,“宫城所在,国运所聚。天子居所,怎可拱手他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齐王入主宫城,届时昭告天下,说朕是逆贼,或者干脆说朕已经死了。怎么办?
那时候,即便朕真的还活着,面对的还是如今的局面吗?
人心惶惶,朕没有扭转乾坤的把握。
朕,只能在这。”
说到这,他双臂一展,咬牙道:“为朕披甲!”
见此,潘重旦双眼一红,怒吼道:“愿为陛下效死力!”
到是旁边的赵隶见此,心里微微一叹。
你丫的感动潘重旦一个人有屁用?
没看见其他羽林卫都面如土色吗?
深吸一口气,赵隶冲四周高呼,“羽林卫的兄弟们,这是天赐良机,保驾救主之功啊。别听底下那鳖孙胡说八道,陛下久坐大位数载,要是有遗诏怎么不早说?他们唬你们呢!”
所有人看向他。
“供职羽林卫多难啊,那狗屁齐王要是真进来,你们别说供职羽林,不给你一刀杀了都算好的。”
“守门,要不了一夜一定有勤王大军赶来。”
“偌大的长安城,让他们这点人唬住可还行?”
“长安城纳民百万,他们算个求啊!”
“站在城墙上放放箭,护驾之功就到手了,想着那狗屁遗诏不是扯淡吗?”
“守门一个时辰,一人十两银子,两个时辰,一人五十两,三个时辰,一人百两!”
一通乱吼,还真就让羽林卫的士卒,定了心。
也对,就算齐王真进宫了,他们身为前朝天子近下卫军,能有好?
还不如拼一把,搏一搏这护驾之功。
见到士气稍涨,赵隶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头一看,只见李泾跟潘重旦正面容古怪的看向自己。
没空搭理这对危难时刻上演忠义的君臣,赵隶趴在墙头又冲外头高呼,“左右威卫的弟兄们,你们都上当了。那遗诏是假的,齐王这王八蛋要造反啊。”
“麻溜的放下兵器,陛下不怪你们。”
“谁能拿下齐王……”
喊到这,他扭头看向李泾,“姐夫,你赶紧说个赏赐啊。乱乱他们的心也好啊!”
李泾瞪大眼,迟疑道:“赏千金,官升三级,封爵。”
再次扭过头,赵隶高呼道:“陛下说了啊,谁能擒下反王,赏一千两黄金,升官三级,还封爵啊。跟着这王八蛋是造反,陛下给你们这么好的机会,要抓住啊!”
这么一说,当然不可能让这些士卒临阵倒戈。
可刚刚齐声高呼的汹汹气焰,着实是没了。
他不知道,远处的马戈听到这些,双眼热了又热,盯着远处阵前高坐大马的人,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这搅屎棍……”
齐王身边有人怒骂。
齐王却是哈哈哈大笑一番,高呼道:“遗诏真假,你李泾心中有数。当初如何篡位的,难道不知道?
弟兄们,破门拿人,谁取李泾首级,封侯!”
说着,他盯着那城墙上的赵隶,又补充道:“诛杀赵隶者,得其所说之赏。”
“不能再等了。”
有人低声开口。
齐王缓缓点头,抽出腰间宝剑高擎怒喝,“奉诏反正,破门诛贼!杀!”
一声令下,众多二卫将校军官当即应诺一声,催促士卒向皇城发起进攻。
兵将如蚁附,赵隶更是手心几番出汗。
“国舅,难为你了。”
李泾轻声开口,原来是看见他脚下丢了一只鞋子,身上只穿着一件内衣。
到是旁边的潘重旦目光一怔。
刚才还见国舅爷穿戴整齐,怎么一见陛下,就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