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赵隶所包下的客栈里,仍是没有一个人登门拜访。
就在他们以为鱼不上钩,只能另想他法时。
等待许久的人,终究还是来了。
来的是两个女子,一个是红鹦,另一个则是体态丰腴的女子。
不同于稚嫩中透着狐媚的红鹦,这女子就像是个正当季的熟透桃子,明明是再常见不过的素裙,可一举一动偏让人联想翩翩。
“公子走得那般匆忙,连看红鹦一眼都不肯,着实让人伤心呢。”
进了房内的红鹦,贝齿轻咬一脸委屈相。
赵隶心中一定,“那曹公子让你来作甚?”
“什么呀,是红鹦见公子后爱慕难舍,特来相会以解相思之苦呢。”
“我明日就走,你若无事,就退下吧。”
“红鹦当真就入不得公子法眼吗?”
红鹦委屈着看向他,可见其丝毫没有触动后,只得忍着失落笑道:“与公子开个玩笑,这位是我姑姑,是未亡人呢。”
“与我何干?”
瞥了眼那身姿惹人遐想的女子,赵隶似笑非笑。
“奴家未亡人王氏,见过公子。”
王氏柔柔一拜,撑起衣裙弧度,“也是听红鹦提了句公子,说是要收粮食。恰巧奴家亡夫生前就是粮商,想着若能帮一帮公子,也是极好的。”
“呵……”
嗤笑一声,赵隶不屑道:“几石几升的就别说了,公子收的是大买卖。来时我的眼也不是瞎的,你这地界那么多快饿死的贱民,能有多少粮?”
王氏淡淡一笑,“城外没粮食,并不能代表城里没有。公子若能开出个好价钱来,总能给公子寻来粮食的。”
“哦?”
似是来了兴趣,赵隶眯眼瞧着她,“你真有粮?话给你撂着,若是连几千石都没有,那就不必说了,公子我可不是做小买卖的。”
这王氏仍没说有多少粮,只是继续笑道:“公子出什么价,奴家才能应下有多少粮。”
“呵呵,此时看你倒像个做买卖的。”
赵隶伸个懒腰,皱眉道:“这事本不该我来办,只是在家闲的无聊,出来转转,顺便也给家里办些事。说实话,我卢家这次派出来的,足足有十队,南边北边东边西边都有人。
我也着实不在乎你这地界能有多少粮食。”
心头一震,“敢问公子,贵府这般大规模收购粮食,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这话刚问出来,她就后悔了。
只见赵隶冷冷看向她,“不该你知道的,别问。”
“是是是,奴家孟浪了。”
低着头,她迟疑一会后,试探道:“公子也晓得这朗州是个什么地界,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因此这粮食……五十钱一斗,如何?”
也就是五百文一石,一两银子只能买两石。
“贵了些。”
“这是没法子的事,朗州不比旁处,若公子想在这收粮,只能是这个价钱。”
王氏话锋一转,笑呵呵道:“不过公子家大业大岂会在乎这些?只要公子答应这个价钱,奴家这就去联系各地粮商,为公子凑粮如何?”
“先别费力气。”
赵隶却是摆摆手拒绝,嗤笑道:“这地界能从哪找来粮食,我也能猜到。可这事跟我没关系,不管到哪去说,我也只承认在你这买粮,其他的一概与我没关系,懂吗?”
这番置之于外的解释,反倒是彻底安了王氏的心。
“公子放心。”
“还有,这价钱公子我不在乎,说实话,只要见到粮食,价格都好说。你需给我透个实底,到底能弄来多少?”
迎着他的目光,王氏迟疑着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石?”
赵隶脸露嗤笑。
“是三万。”
王氏幽幽起身,“朗州在公子眼中再如何贫瘠,可始终还是一处中州之地。拿出三万石粮食来,不难。”
三万……
想起城外过路时的惨相,赵隶脸上笑意愈发明显,鼓掌道:“怪不得有人说让我来这一趟,还以为是忽悠我,未曾想这地界……呵呵,好,真好!
三万石粮食装车出城,一万五千两,双手奉上。去办吧。”
“是两万两。”
“什么意思?”
“一万五千只是粮食的价钱,车马呢?还有就凭公子身边这几个人,就能带走三万石?还有……粮食得之不易,奴家得各处打点。
对了,公子白日给红鹦的千两,其实也是投石问路吧?呵呵,算在两万两中了。”
没有第一时间应下,赵隶盯着这女人看了好一会,笑道:“说的不错,眼下的朗州做买卖可不容易。不过公子我身边也不是只带了这几个,你去筹粮装车,我召集人手过来准备接手。
两万两,我认了。
但你记住一句话,这买卖是我与你这朗州粮商做的,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其他任何官面上的人,我也一个不见,一切都要你自己去办。
懂吗?”
“呵呵,公子好生小心。不过您放心,没人会再来见您,其实这也是……的意思。”
“慢走。”
“红鹦爱慕公子,若是公子觉得不错,不妨留下来?”
“说句实话,这丫头不入我眼。”
“公子!”
红鹦眼眶微红看着他。
“走吧,快些办好事,公子我还要去别处。”
被催促着,王氏却是不急,“并非奴家不信公子,只是这……”
“来人,给她五千两定钱。”
等看到桌子上的五千两银票时,王氏顿时心中一喜,“公子果然出身高门,你我才第一次见面,就敢拿出五千两做定钱,就不怕奴家拿了银子跑了吗?”
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杯水,“五千两很多吗?至于跑……说实话,还没人敢拿了我的钱不办事的。若真如此,别说小小的朗州,你就是跑出大唐地界,我也能把你找回来。”
“奴家……不敢。”
等到二人离开。
吕泰迟疑道:“卑下去召集所有弟兄来这?”
“嗯。”
点点头,赵隶有些不安道:“是不是有些顺利了?”
“你太迫切了。”
身后突然传来陈七的声音,“人家不过是派个马前卒来试探试探,你就迫不及待的撒出去银子想要收网。
你才来一日,跟他们也才接触一日。
明日大概不会有粮食出仓的。
河东卢家的名头的确不错,可你最大的错漏就是不该装卢家公子。
便是卢家要因为不知道的原因大肆收粮,也不会让卢家公子来。几个家奴掌柜领头外出才合乎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