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等了许久,早就到了放榜时间,却不见他们回来,也多了几分疑惑。
难道这样板上钉钉的事情,也会有差错?
当福管家带着随从们回来,脸上没了喜色,嘴里也支支吾吾,萧明瞬间明白了。
看来意外真的出现了,自己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竟然真的没有中!
当得知这个消息,就连萧明自己也不禁一时间有些呆滞。
“小少爷…”
“啊,福管家,你们放心,我没有什么事情。”萧明强憋出一抹笑容,对着他们道:“这次是我失利了,看来能力还是不够,仍然需要多准备。我们回去吧,等三年以后,再来走这一遭。”
“是!”
萧明深深地看了一眼远方那座考场,心里冒起几分思索。
他是知道的,自己的水平,就算没拿到那解元,但最起码做个进士是很稳的。现在却连榜尾都没进,是我的能力疏忽了,还是这位素以清廉闻名的顾璘,也要沦陷了吗?
如果科举这条路子难走通,是否要换个方式?
萧明在心里默默想着,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将早已谋划的局一下打翻,那么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就付水东流了。
说实在的,萧明也很不甘。
“你要去哪?”
一道轻盈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只见是柳青青从屋里走出,她一双杏目静静的看着萧明,虽没有多问,但萧明却忍不住的向她倾诉。
“原来是这样吗…”
柳青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静静的看着萧明,微微一笑,道:
“既然这样,你想不想去见见那位顾璘,和他当面谈谈?”
“啥?当面谈?”
萧明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认识那顾大人?”
“不认识。”柳青青摸摸摇头。
“那怎么带我去见他啊。”
萧明无奈一摊手,那顾璘贵为巡抚,又不是普通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的,不然还不乱套了。
“嘿…我有我的方法。”
柳青青调皮一笑,那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不仅不显得突兀,犹如是从天上飞来的仙女,却多了几分真实。
萧明还从没看过她的这么一面,一时间,嘴巴都有些发干了。
…
放榜之日,武昌这座城市,上上下下都十分闹腾,有的学子欢天喜地,有的学子黯然离开。
按理来说,在放榜之后,需要由巡抚以及各位考官们举行宴会,恭喜那些高中的考生,恭喜他们喜得举人。
但是,在这本该欢庆的日子,这群考官却是闷闷不乐,有些心不在焉。
那巡抚不知为何,也没有出现。
至于为何,还要从昨天说起。
乡试共有三科,每科都考上三天。
当然,也不会有哪个考生坐铺写上三天,只要差不多了就可以交卷,而等收齐后,考官就能见开始了批阅。
大堂中,几个考官穿着大红袍,端坐在上面。而那些穿着青袍的考官,则忙碌在下面,将一份份试卷传到上面的考官手中。
顾璘坐在正中,脱去了官服,也弄了身大红袍穿在身上,虽然衣服艳丽,但却丝毫无法掩盖他那股儒士之风。
一张张的卷子摆在他面前,上面纵使有锦绣文章,却也不能让他动心分毫。
“中…中…中上…中下…”
阅卷的速度非常快,几百份考卷,每一张都写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虽然字迹清楚,也颇有书法功底,但这一眼看过去,也不免有些眼痛。
但顾璘反而丝毫没有觉得难受,反而看得越来越快,一眼扫过去,看过整张卷子,竟然也能不露一字!
每看过一张,便轻吐出短短的一两字,便也决定了这份考卷的命运。
这样的批阅似乎有些潦草,也有些儿戏,但在场所有的考官却丝毫不认为顾璘的这般做法有什么问题。
对于这位大人的能力,他们可都是深感佩服。莫说这百张考卷,便是那案牍垒到一人高,他也能轻松解决,并且每一件事,无论大小,处理的都相当恰当。
“咦,这张卷子…不简单,顾大人,还请您来看看。”
大堂里充满翻阅卷子的哗哗声,除此之外,就连脚步声咳嗽声都没有,十分的肃穆。然而,突然,一个红衣考官拿着张考卷,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惊喜的递给顾璘,大声喊道。
众人闻听,纷纷向他望去。
顾璘皱了皱眉,拿过那张卷子,细细查看起来,这一看,脸色便微微一变。
这张卷子文笔之老练,语言之精彩,就连他这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巡抚都不免惊叹,此等水平,仿佛不是出自秀才之手,而是那些翰林院的老生了。
“真是篇好文章啊。”
顾璘忍不住赞赏的看了一句。
其实不光是顾大人,就是在场所有的考官也是如此,虽然他们不知批阅过多少卷子,但却从未发现过如此杰出的文章。
就算是他们自己持笔,或许要比这文章的辞藻更加华丽,写法更加高超,但也绝对写不出这片文章的灵动。
行云流水,水到渠成。就是这般感觉。
“巡抚大人,这样的文章,应该能上的了甲上了吧。”
一个红衣考官捋了捋胡须,笑呵呵的看向了顾璘,问道。
“恩。”
顾璘点了点头:“此等文章,用甲上来评价或许都有些委屈他了,那就这样。”
说着,他便拿起那根朱笔,亲自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甲,想了想,又在后面补上了两个甲字。
“此乃锦绣文章也,当得三甲!”
顾璘笑道。
“是极是极!”
周围的考官无不拍手叫好,能把这样的天才从他们自己的手中出来,无论是如何,都对他们大有裨益!
“这文章之老练,怕不是个老秀才。呵呵,不过学问不怕年高,即便入不了官场,在翰林院也是很不错的。”
说着,顾璘就自顾自的将上面的封条铲开,他倒想见识见识,究竟是哪位考生,竟然如此优秀。
封条铲到一半,上面只露出一个“张”字,这个时候顾璘已经微微皱眉了。在他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几个老秀才是姓张的,难道,这样的文章是哪位年轻的学子写出来的?自己的判断失误了?
想着,顾璘往下又铲了一个字。
这个字,是一个“白”!
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