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达胜夺过两人手里的酒壶,“载程,殿下,你们喝醉了”
李载程一把拿回酒壶,“这你就不懂了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真理啊!”
金皓陆抢不过金达胜,又自己开了一壶酒,“你个浅薄的李载程我就不像你,我喜欢那种素雅安静的生活,更喜欢那种素雅安静的女子”
“哈哈哈这话的重点在后面吧啊?”
“哎,不过真的,”金皓陆放下酒壶,认真地看着金达胜,“达胜啊,你喜欢哪样的女子啊?”
“殿下,我”金达胜端起酒,猛喝一大口,没有说话。
“你你你,那个手帕,原本在我身上来着”李载程喝的醉醺醺。
金达胜很惊讶,“怎么会在你那里”
“你什么脑子啊,上次你喝醉了,把我当成了我妹,硬要把那东西塞在我身上,我才不想要呢!”
金达胜靠近李载程,“你好好说,那手帕现在在哪,那是我的性命啊”
李载程一把推开金达胜的手,“哪有那么严重啊,再说也不在我这里,被一个宫女给偷走了”
“你你可真是我兄弟”
李载程抱住气哄哄的金达胜,“哎呀,那有什么,再买她一块不就成了,再说李秋雨什么没见过,还能跟你计较这些”
金达胜眼睛微红,“我不能同秋雨在一起了,等到你有一天有了心爱的人,却不能相守的时候,你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
李载程靠在金达胜的肩膀上,摆摆手,“开玩笑,我怎么会有那一天,谁会傻到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夜已经深了,江上的花灯陆陆续续撤去,金皓陆被随身的侍从送回宫中。李载程喝得天翻地覆,金达胜扶着他,一路走向丞相府。
到了门口,一架官轿停在门口。轿子上下来一位衣着华贵的大人,和金达胜四目相对。
金达胜微微点头,“金达胜见过丞相大人”
李姜泰缓缓地看向金达胜,清了清嗓子,目光如炬,许久,看得金达胜背后发凉。
“不知大将军的公子,到丞相府有何贵干?”
金达胜撤去了盖在李载程头上的黑纱,“我是送载程回来。”
李姜泰向后微微侧脸,一个眼神,一声轻哼,身后上来三两个仆人,把李载程横七竖八地拖进了府。
“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金达胜抱拳作揖。
“阁下请留步。”
稳重威慑的声音响起,金达胜回头,对上李姜泰杀气腾腾的眼神。
“听说陛下,将唯一的掌上明珠许配给阁下,大将军真是好福气呢!”
金达胜抿抿嘴,“谢过丞相大君。我先走了。”
看着金达胜走远,李姜泰的嘴角微微有一丝弧度,很快,又充满了狠劲。
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夜光杯,许久,金溪嬗将呆滞的眼神投向桌子上的那块手帕。上面用蚕丝和金丝绣的三个字,“金达胜”,细细读来,简直扎心地疼。
真不能想像,她居然会嫁给那样一个人。
金溪嬗对于驸马的要求,从十六岁开始就在心里敲算盘。高高壮壮,但不能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愚昧之流,俊美却不落俗套,有学识却不轻易卖弄。如果能懂医术和药草就太完美了每每想起未来会有这样个人陪伴自己的人生,金溪嬗做梦都会笑醒的。
只可惜,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想起那天那个油腔滑调差点害她被陛下发现的小痞子,金溪嬗觉得未来真是一片昏暗。
“喂”
金溪嬗一激灵,看着金皓陆,小鼻子皱起,眼睛瞪得溜圆,气呼呼的,“你干嘛,走路没声没息的,吓我一跳”
金皓陆很冤枉,坐在金溪嬗面前,刮了下金溪嬗的鼻子,“什么叫我走路没声没息,是你思想抛锚太严重好不好,我进来老半天了”
金溪嬗躲开金皓陆的手指头,“走开走开,从小你一见面就刮我鼻子,鼻子都快被你刮掉了。”
金皓陆笑着,看到了桌上的手帕,一阵疑惑,“这东西怎么在你这啊?”
金溪嬗咽了咽口水,一把抢过来,“捡的”
知道金溪嬗古灵精怪,肯定没说实话,金皓陆也不再追问,“你怎么就答应了父皇的赐婚”
“不答应,还能怎么办不是哥教我要听话吗”金溪嬗把手帕藏进袖口。
金皓陆笑着,“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
金溪嬗伸出手,转着眼前的夜光杯,“虽然父亲从来不让我们触及国事朝政,但是,作为王室的人,一举一动都会有独特的含义。父亲让大将军的儿子做驸马,思来想去,除了让我们和军队的关系更近以外,没有什么别的好处。”
金皓陆有点懵,“额,是这样吗父皇不曾对我说过。”
金溪嬗摆摆手,“唉我也不知道猜的对不对,今天父皇又让你去太医院听课吗”
金皓陆痛苦地点点头,“是啊。”
“唉真是幸福啊,不像我,整天就只能和刀剑为伍。”
“哇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练功多有意思,我想去还去不了呢!”
金溪嬗看着自己身上的武士装,金皓陆看着自己身上的医官装,不约而同地深深叹了一口气。
突然,金溪嬗瞪着金皓陆的衣服,小手拨弄着鼻子,一个妙计浮上心头。
“金皓陆,脱衣服”
金皓陆瞪大了眼,“你要干嘛虽说我们是一母同胞也不能如此坦白吧?”
“费什么话,你想不想去练武了”
金皓陆蒙圈地看着金溪嬗。
金溪嬗穿着医官的衣服走出寝宫。来了两个婢女,匆忙跪下,“太子殿下。”
金溪嬗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咳咳,公主还在屋里,待会她会自己去练武,就不用送她了”
婢女面面相觑,“是。”
金溪嬗拼命藏住笑,一阵快步走远了。
“你有没有觉得,太子殿下今日有些不一样”
“是有点怪怪的。”
“站这干什么呢”
两个婢女一转身,看到人高马大的“公主殿下”,嘴张得可以塞下一整个樱桃。
金皓陆穿着金溪嬗的武士服,阴阳怪气地怒斥两个婢女,“大胆见了本殿还不跪下”
婢女匆忙跪下,哆哆嗦嗦不敢多说一句。
金皓陆利索地上了马,朝武馆飞驰而去。
两个婢女,许久了抬起头,互相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太医院的药房里,金溪嬗玩的不亦乐乎。两个时辰里,已经把大多数的草药认全了。结合自己看过的医书,在病房里模拟,哪宫的妃子生了什么病,太医院会抓什么药。
正玩的开心,门外传来脚步声。金溪嬗躲进空药橱,看到平常给陛下送养心汤的太监史,端着一个金碗,偷偷摸摸地走进来。熟练地取了药,那人在熬药时盯着看了好大的功夫,药还没熬制好,那太监史便出去了。看样子,这药可能要熬上几个时辰。
金溪嬗偷偷从药橱里走出来,凭借自己的嗅觉,判断出药里都是些养心提神的药材,没什么特别。只是
这药的颜色怎么怪怪的
按照那几味药,这色泽不该是这般的浓黑,难道又掺了别的可是味道没有问题呀!
金溪嬗在点着火的灶台上铺了一层干草,凭着味觉和记忆,取了刚才那个太监史取的药,放在干草上,自己站在药抽屉面前细细地想,难道是刚才他拿了一种无味的药可是据医书载,养心提神的药物,都是有独特味道的,这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不觉中,身后灶台的火苗,蹿上了台子,点燃了干草,一瞬间,火势大作。
想了许久,站了许久,鼻子微皱,金溪嬗转过身,被眼前的红光烈火吓得没了神。四下慌张地看,找到了水缸,金溪嬗匆忙打了一桶水,扑在火上,不想火势不减反增,金溪嬗的手被灼烧了一道血痕。
“里面有人吗有人说个话”
金溪嬗在浓烟中捂住口鼻,跑到门口,里外推门都不开,这才发现刚才的太监史把门给锁了。
“有人啊救命啊!”
“你等着,我马上进来”
门锁得死死地,一声巨响,有人打破窗子跳进来,金溪嬗和李载程四目相对,吃惊无比。
“是你”
李载程走上前,搂住金溪嬗的肩膀,“你怎么又来了当真要偷太医院的药材”
金溪嬗带着哭腔摇摇头,“不是不是啊。”
“走,先出去再说”
窗外,金溪嬗不住地咳嗽,看着越来越严重的火势,李载程也心神不宁。
这是太医院最大的药房,若是被太医院的人知道是这个小宫女烧了药房,恐怕她小命难保。
金溪嬗从袖子里拿出手帕,“这个是你的,那日实在是冒犯了。”
李载程注意到金溪嬗的手,“手烧伤了”
金溪嬗咬着唇。
李载程拿出自己身上的药,用手帕抱住金溪嬗的伤口。将自己腰间的宝玉摘下,把一对价值连城的玉石分开,一半挂回身上,一半连同创伤药,放进了金溪嬗的手心。
“这里很快就会戒严,你拿着我的玉,从侧门出去,守卫看到了不会为难你。这药适用于女子,不会留疤痕。一定要记住,今天你没有来过太医院。”
金溪嬗愣了,看着李载程,“大人”
李载程着急地搂住金溪嬗的肩膀,“我说的你听懂了吗,这里的残局我来承担就好,你抓紧时间回你当差的宫里去。”
“可是大人,太医院纵火,是要掉脑袋的”
李载程把金溪嬗推走,“没时间了,快走吧”金溪嬗眼睁睁看着李载程又钻回了药房,关上了窗户。
药房瞬间火势滔天,宫里的人悉数跑来泼水救援。熬药的太监史刚到院门口,看见这样一番局面,哪里管得着刚才正在煎的药,吓破了胆,匆忙走了。
心里又急又怕,金溪嬗没想到闯出这么大的祸,回到自己的宫里,心惊胆战。强作镇定地换了衣服,包扎了伤口,怔怔地看着李载程给她的玉和药,还有那块染血的手帕。
万一,他真的被砍头
金溪嬗不敢想,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去药房,为什么要去管一个太监在煎什么药,一阵懊恼惊吓,又是着急又是担心,不知不觉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丞相府。煎药的太监史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气不打一处,眼神慌乱迷离。
李姜泰瞥了眼面前放的青瓷小瓶,“慌什么,发生了何事”
“禀告大君”
“大君太医院着火了”门外的黑衣探子,匆忙来报,太监史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发声。
“我让你去熬药,没让你放火,你最近办事,真是一点心思都不上了。”
太监史正准备辩解,四五个人把熏晕的李载程抬上来,李姜泰站起身,看直了眼,怒气冲天,“怎么回事”
黑衣探子报,“太医院着火,刚扑灭,我便发现少爷在里面,匆忙救出,趁无人注意,立刻送回府上。”
李姜泰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把打翻在地上,指着太监史咬牙切齿,“你是怎么办的事”太监史哭着连连求饶,“大君饶命,大君饶命啊,奴才不知道少公子也在里面”
“快把我那几个太医院的亲信召来,为载程疗伤。”
“是”
李姜泰看向太监史,向身旁的人使了眼色,太监史便被拖了出去,一路鬼哭狼嚎。
李姜泰眼神凛冽,咬牙切齿,“陛下还真是洪福齐天,有天神在庇护呢,嗯”
太医院药房被烧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宫廷。大火的起因众说纷纭,但从药房中发现的是个医官的事情,却是众口一词。
李载程只是被烟熏了,喝了些醒脑汤,又点了安神香,很快便恢复了神气。醒过来后在府中四处溜达,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厅,远远就看见了监察史的人,李载程倒吸一口冷气,转身正准备跑,被李姜泰一声喝住。
“还不赶快进来”
李载程无可奈何,走进正厅,监察史看到李载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院史大人。”
李载程点点头,看着李姜泰气绿的脸,挤出一丝笑容,“额,监察史大人,怎么有空来府上啊”
“回禀少公子,在下是奉命查太医院纵火一案,据说此案可能与您有关,特地来府上拜见”
“不是可能,”李姜泰打断,“火就是他放的,监察史大人把他带走,关进天牢吧。”
李载程一脸懵,“父亲大人,我没有纵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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