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
昨夜,一场雷雨,浸湿了整个新阳城池。
天气越来越热,四处都是湿热的味道。
县衙里,陈均坐在窗边,端着一杯浓茶,望着外面,听雨声声声入耳。
时至今日,他已算得彻底辟谷,再也不食五谷精微,至于饮茶嘛,倒是不大要紧。
昨日里,云鼎来了一次,说是来道别,两人聊了有一会儿,陈均撑着油纸伞,一直将他送到城外。
这老道也是心气盛,一大把年纪了,依旧不放弃对道的追寻,祝愿他有所收获吧。
正想着事时,一个衙役从外面跑了进来,雨水已将他的衣衫打湿:“都头,老青不见了。”
“不见,是什么意思?”
“都头,老青两日都没来点卯,昨日我去他家,就见他那院子锁着门,今日再去,依旧是如此,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是有几日,没见到老青了。
近来这些日子,衙门里平安无事,没有梦魔罗,也没有铜尸教,甚至连恶鬼都没遇到一个,陈均可是真正享受到了,属于玄阴都头的太平。
既然没事,老青三天两头不来,陈均自然也没注意到。
“行了,我这就去他家看看。”
陈均想起那一日,在斜阳山老青曾说过,他也要离开新阳县。
上次去武城县跨区域执法,受到了州府的褒奖,刘长青开始忙着为离开新阳运作,他透出风,也就是这一两月了。
现在陈均还未走,老青却先走了。
出了县衙,一路往南,穿过足有三条街,才到了老青的院子。
他在这里住了将近三十年。
陈大门上,正挂着一柄生锈的铜锁。
陈均上去,就只轻轻一拉,将铜锁拉坏,然后推门进去。
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四处的用具,也都摆放的非常整齐,这也符合老青的个性,他就像是一个老农,对于自家的宅院,总是很上心。
屋子的门上,同样挂着一柄锁,陈均依旧拉开。
进去,里面没多少的陈设,就只茶桌上,放着一个箱子,打开一看,居然是黄金,这厮真是赤裸裸地来,赤裸裸地去。
这些就是当初,他分给老青的黄金,竟都整整齐齐地码放着,至于书信告别什么的,一概都没有。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相忘于江湖,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陈均抱着黄金出了屋,又将门关上。
毕竟这是老青的心意,他不能辜负。
抱着这么一大堆黄金,显然是不好再去衙门了,他直接回家。
至于老青嘛,也好说,明日就告诉刘长青,老青失踪了,至于去了哪里,谁都不知,从此新阳县衙门里,再也没有贾春来这个人了。
想到此,陈均还是微微落寞了一下。
也仅仅只是微微。
天下间,哪有不散的宴席啊!
坐在家中,陈均将手一抬,彦泾就出现在面前。
“我的主人,您让我仔细想一想,您这又是多少日子,没有召见您的仆从呢?”
算着日子,是隔了好些天了。
上次面对张先生,陈均迫不得已,献祭自己的精血,让彦泾吞噬了一个金丹玄修,实力爆涨,就在他以为要压制不住的时候,纯阴灵泉的滋养,令他修为增长不少,又能稳稳压住彦泾一头。
近日来,他感觉体内五脏六腑之精,似乎被凝聚到了极限,那一刻比拳头要大的假丹,增长极其缓慢,许多日子过去,变化微乎其微。
他想着,似乎是到了某种瓶颈。
彦泾不是计划着,要在他突破之时,利用混乱之炁,乘机将他吞噬吗?
那好,就给他这个机会。
“这聚精成丹,成的乃是假丹,那又如何变假为真呢?”
彦泾听了,似乎在诧异,微微愣了一下。
“哈,我的主人,您可真是厉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将体内假丹,蕴养到这般地步,照我来算,还不足三月吧?”
“我何时说过,我体内假丹蕴养到这种地步?”
陈均反问。
“啊,我的主人,您对于我,不必总是如此怀疑,若非您即将到了突破之际,又岂会来问我,对于主人,我自认为还是了解的?”
见这厮卖弄聪明,陈均有些不耐烦了:“少说废话,直接说重点。”
“嘿嘿,是,我的主人,我猜想您修炼的法门,该是一门残诀吧?”
“嗯。”
陈均倒也没否认
“那您的仆人就明白了,对于这如何成丹之法,各家有所不同,佛门曰舍利,道门曰金丹,鬼修曰冥源,妖族乃妖丹……”
“可以了,这些废话,你就不用多说了,直接告诉我结果?”
陈均直接将他打断。
“哈,主人,您要的结果,在我这里,其实就没有结果。”
“哼,你这厮是皮痒了吧?”
那只眼睛立即摇了摇,表示否定。
“主人啊,您又冤枉您的仆人了,谁都知道我的忠心,各家法门、各有不同,所结金丹之法,也俱是不同,对于您的剑诀,我又从何得知,我想着,您应该去寻一门完整的、可以修成剑胆的剑诀来?”
问了半天,就只说了一堆的废话。
陈均何尝又不知,欲要往上,就需得相应法门,可这法门,又从何去寻呢?
“你不是梦魔罗教主吗,见多识广,还有你不知道的?”
听到这话,那只眼睛又动了动。
“是啊,主人,您这么一提醒,倒是真有一种法门,存于我记忆中,这法门名曰……嘿嘿,曰通天化冥立神书,您若需要,我可以无偿奉献,此书便有结丹之法。”
《通天化冥立神书》!
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不说是功法,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呢。
“你的意思,这是梦魔罗修炼的法门?”
“也许,是的。”
听了这话,陈均立即摇头。
韩越和胡妙善两人,俱是以将死之人的魂魄练功,如此邪恶,他如何修炼。
“既然主人不愿意,那就算了,此法是天下地上、不二神功,他还有一个霸气的名字,吾道立神庭,可惜主人看不上!”
彦泾在哪里叹息道。
《吾道立神庭》,创下此功法的人,如此自信吗,居然敢说这样的话。
在韩越身上,他也并没有觉察出,有多厉害。
“那这功法,你可记得多少?”
别又是一门残诀。
“哈哈,主人,这么说您是有这个意思了,通冥书共有六卷,我只记得当中四卷,据说修炼成了,就一定可以达成神境。”
彦泾又诱惑起来。
只要是它愿意的,陈均就一定要反对。
“那好,你口述给我,我记录下来,纵然不练,也好做个参考。”
听闻这话,连彦泾也是愣了愣。
不错,陈均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个参考,纵然参考有误,那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强。
“我的主人,我乐意为您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