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凉提着两杯冰奶茶,排了半天队,人都郁闷了。
他远远看见公园聚集了一片人,心还道是出了什么事,便快步上前,问问情况。
“大爷,前边咋了?”陈凉向旁人问道。
老大爷说道:“不晓得嘞,好像说是狗咬人,伤到了。”
“家养的还是野狗啊?”
“家养的,但是没牵绳。”
“那就当野狗,打死算了。”陈凉随口说了一句。
小县城还在发展中,并不完善,一二线城市可能有养犬证,有必须牵绳否则罚款的规定,这样处理事情简单。
但栀城还没有相关的规定。
这要是家养狗,不牵绳,发生什么事都是狗主人全责。
“嘿,确实死了。”老大爷说道:“想咬一孩子,结果狗给人当场打死。”
“哪位大侠这么厉害?”
陈凉微微吃惊,到底是哪位天神下凡,如此彪悍。
“厉害是厉害,但是下手过重了。”老大爷叹息一声,道:“要缠一身麻烦事,那狗崽……哦,对了,狗主人找过来了,吵得厉害。”
“狗主人又没理。”
“谁晓得呢,报警了,大热天的,这种破事还麻烦警官来。”
老大爷沉重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行,大爷谢谢,我到前面看看。”
陈凉向大爷道谢以后,便深入前方一线,继续吃瓜。
反正吃瓜不犯法。
时初霁又在公园里坐着,想来也目睹了整个过程。
到时候,他们便一边吃瓜,一边喝茶。
没想到真是人生无常。
吃瓜吃到自己家。
公园花群之中,狗犬尸体暴晒于太阳之下,血肉淋漓,腥味扑鼻。
而在狗尸的两侧。
一侧是穿着中老年休闲印花套的大婶,她皱着眉头,边指指点点,边用本地方言讲些难以听清的话,语速飞快像连串机关枪子弹。
而另一侧是面容姣好、头上系有花饰,同时梳着马尾的高挑女子,她神色冷漠,沉默无言,像是在等着谁。
在她的身后,稚嫩的女童面色苍白,身子抖得厉害。
女童的家长来了,是一位年迈老奶奶,她将女童抱起,轻轻拍着后背。
短暂的片刻,女童家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旋即恼怒,与那大婶吵起来。
“陈凉…你来了。”
时初霁微微侧头,红唇微启。
陈凉来到她身旁,将一杯冰奶茶递给她,视线忍不住在她头上的插花花饰多瞄了几眼,还挺好看的。
但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怎么了这是?”
“碰见一条野种,想伤人,我便出手了。”
时初霁垂眸轻叹,“还以为我难得做了一番好事,能听得几声夸赞或报酬奖赏……”
“……”陈凉大概明白了。
对立面,那位大婶顿时恼怒,夹杂着本地方言口音,骂道:“野种?你个女娃子懂什么,我家这狗血统比你正的多,你个外地来的野娃子,老话都说敢作敢当,恁不说话了?”
“……”
时初霁美眸微闭,神色仍然平静。
此刻云淡风轻,风平浪静,但不过只是假象,就像积蓄许久的风雨,只待一念片刻,便会卷起沧海。
陈凉丝毫不怀疑她心间的怒火,但以她的手段…说不准就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节奏了。
于是,主动握住她冰凉柔软的小手,稍微让她冷静下来。
旁侧。
围观群众已看不下去了。
“你家野狗都要咬伤小孩了,狗命重要还是人命重要?万一小孩出事嘞咋整?”
“那人家不是屁事没有嘛。”
大婶指了指还处在惊吓中的女童,说道:“你们看看,这细胳膊嫩肉子,有啥事。”
女童的家长是个老奶奶,声音有些嘶哑,看了看孙女苍白的脸色,当即直截问候别人祖宗十八代。
但在问候祖宗这件事上,大婶并不多让。
“讲这么多话,还不是为了捞钱嘛!”
有位壮汉乐呵一笑,戏谑的口吻直接点明了。
大婶背着手,眉头紧皱,声音凛然,“赔四千八万我都不在乎那个钱,我就是给狗打抱不平。”
“打抱不平?”
“那外地女娃子,在我家附近把狗给打死了。”大婶语速飞快,“我家狗天天这么过来的,你们说哪天咬过人?”
该说不说,她的舌功了得,面对女童家长和围观群众,仍然不虚,堪称舌战群儒。
周遭,有几人架起了手机摄像机,将这一幕录下来。
“行了,警察到了,你跟他们唠叨去。”
片刻过后,警笛声鸣响。
知道报案的内容,也知道这是屁点大小的事,所以,就两名年轻的值班巡逻警员过来了。
“都散了,散了。”
驱散人群以后,警员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几人,“你们几个说说情况。”
时初霁与陈凉,女童和家长,狗主人的大婶。
三方人。
然后,作为狗主人的大婶语速飞快,最先讲完几段废话。
两位警员面面相觑,从几段废话中提炼出关键信息点:大婶公园遛狗,一个不注意,狗给人打死了。
“牵绳了没?”警员问道。
“小同志,这不是牵不牵绳的问题,我就是给狗打抱不平。你瞧,活生的一条狗就给打死了。这么残忍,以后指不准是杀人犯。”
女童家长反驳道:“野狗都要咬伤俺孙女了,打死又怎了?”
“嘿。”
大婶指了指血肉淋漓的狗尸体,又指了指女童的身体,“你看你那闺女,哪里给人咬了?细胳膊白皮肤的,哪有一点血?”
旋即,两人又喋喋不休。
自始至终,陈凉和时初霁都没怎么说话,老一辈人之间的谈话,尤其还附上了本地方言口音,光是听懂都要费些力气。
陈凉的视线与两位年轻警员对视上。
看得出来,这两警员也挺无奈的。
“行了,行了!”
年轻警员喝道:“狗是谁打死的?”
说到这里,大婶和女童家长都愣了一会。
许是她们的骂战太激烈,甚至已经忘了还有第三方人。
“小同志,那个外地丫头,我一来就看见她在打我家的狗。”
大婶指了指时初霁。
陈凉自己却说道:“我打的。”
他尽力让时初霁当个局外人,否则,如果问起了来历、查身份证什么的,到时候不好应付。
但这无心之举,却让时神女稍稍愣了下,美眸凝视着陈凉的面庞,心间有些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
“这样,我看你们私了算了。”
警员说道:“你带小孩子去医院做个检查,检查费狗主人出。然后,狗毕竟也是别人家的私有财产,你们两家自己商议赔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