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留个电话,自个商量。”
两位警员虽然年轻,但他们的判断与办事能力已经老练通达,以前宣传语上总说有事请找警察,于是他们被迫终日游走于老楼小巷,跟居委村委一起处理屁大点事的调解。
狗和它的狗主人虽然过分,但毕竟也是人家的私人财产。
但女童这边,也有可操作的空间。
一口咬定头痛、受到惊吓、心理有应激创伤,然后去医院做几轮检查。
一顿操作下来,就当是全套体检了,保准狗主人没好果子吃。
不过目前看来,女童家长只是个老奶奶,并不懂这些,稍后还需要教下才行。
年轻警员的想法,跟陈凉撞到一起了。
大婶不依不饶,说道:
“警察同志,这不是赔钱不赔钱的事,大家都在,刚才我也说了。”
“赔四千八万我都不在乎那个钱,我就是给狗打抱不平!”
围观的群众并没有走。
一位壮汉乐呵笑道:“婶,您这话说的是得加钱,是吧。”
“胡说八道。”
大婶眉头紧皱,老脸发窘。
警员说道:“婶啊,要么你们私了,要么今天就当这事没发生,要么就去法院那边。啊,大家都是邻里乡亲的,我看差不多就这样。”
“那哪能行?我家狗死了,那小孩子细胳膊嫩肉的有啥事?”
“照你这么说,你还希望人小孩子有事?”
另一个警员有点儿暴躁,当即喝道:“你这狗打疫苗了没,万一传染人小孩了怎么办,一条人命,那是你能赔得起的吗?”
他们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很快就开了这道口子。
从始至终围观吃瓜的群众们,纷纷亲切友好的表达自己的意见,与狗主人大婶展开亲切的交流。几轮下来,大婶风光不再,再没有舌战群儒的力气,只有铁青的脸色。
唱红脸的警员,拍了拍大婶的肩膀,然后对众人说道:
“行了行了,我看今天这事就这样了,都散了吧。”
他又对大婶说道:“差不多了,婶,回家煮饭去吧啊。反正狗没了再养一只,总比人出事了赔钱要好。”
下午5点,这时一般人都回家做饭去了,还在围观吃瓜的部分群众,则是趁着今天休息日在外聚餐,自然有时间。
大婶面色阴森,看起来心有怒气,她狠狠瞪了陈凉和女童家长,又盯着两位年轻警员。看起来,她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我家狗是花大几千买的,养了十多年……这事没完!”
她又朝着两位警员说道:“你们两个…拉偏架的,真不是东西,是哪个派出所的?回头让我儿子削你们。”
两位警员面面相觑,都不由得笑了一声。
“行,我们警号都在这,您看完了,早些回家休息去吧。”
一位是126090,另一位是126006,让大婶念叨着很久。
他们又催促着大婶离开,这事就算了结了。
陈凉没想到,在现实里头还能碰上类似都市小说的剧情,毫无逻辑,离谱的要命,反派当事人还不自知。
但这样的事,指不准在自媒体公众号上,天天都有人吐槽、曝光。
退一万步来说,时神女的出现本身就是小说才有的内容了。那现实中出现几个大婶这样的人,也不奇怪。
自打时神女出现以后。
陈凉发现,自己经历什么事,都习惯以小说的视角去看了。
待大婶走后。
警员又对陈凉和女童家长说道:“今天这事就算结束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小孩子最好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万一有意外就不好。”
“好的,好的。”老奶奶点了点头。
这事就算了结了。
公园的环卫工满头大汗,收拾死狗的尸体,大热天的才一小会,上边就有苍蝇盘旋。
陈凉到邻近便利店买了矿泉水,递给他们,以及女童家长。
老人看上去心有余悸,嗓子干哑的说道:
“今天多亏了你们!还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孩子没事就好。”陈凉说道。
“谢谢,谢谢。哦……那位是…?”
老人望向时初霁,这会,女童在时神女的头上系着花饰。
陈凉说道:“我的一个…朋友。”
“我跟孙女每天都在这儿,头次遇见这样的事,如果她出什么事,怎么也交代不了……这些还请你们收下吧,一点儿小心意。”
老人走到旁侧的地摊,上边陈列的是荧光棒、手镯、项链、玩具等。她精挑细选,取了一叠荧光棒,一对相契合的崭新的情侣项链。
“不用不用……喔,这些多少?我扫码吧。”
“哪里还要钱嘞?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
老人不好意思的尴尬的笑了笑。
……
远处,公园长椅。
时初霁将一缕发丝挽在耳后,点亮手机,看着屏幕中的自己。各色花朵与绳索编织而成的花环,戴在她的头上,使这位面容姣好实则背负罪孽的神女,竟也有了些天上仙子的意味。
“很好看呢,我很喜欢。”
时神女微微一笑,看着身旁的女童,“你没有给自己做一个么?”
“……我,时间不够了。”女童低声说道。
“时间不够…?喔,是刚才有人打扰到你的缘故吧。”
时初霁微微俯身,靠在女童的耳旁,轻声说道:“你觉得……刚才那个人,是坏人还是好人?”
女童低着头,沉默一小会,轻声道:“是,是坏人,让奶奶那么生气……”
“不过坏人会有报应的!”她鼓起勇气,心间有了自信。
“那么,是谁能给予坏人报应的呢?”
“……”
“你想不想…让你的奶奶不必生气,自己成为能够独当一面,能够惩罚坏人的人呢?”
“姐姐,我不明白……”
“没关系,你只要跟着我的话去想。只要那个坏人还活着的话,你唯独能相信的只有自己,除了自己,没有谁能够给予坏人报应,明白么,恶有恶报,从来都是说给可怜单纯愚笨的人——”
时初霁轻声说着。
但话还未说完,突然有第三人强行捂住她的嘴。
“唔——咕。无、无礼!”
她眉头紧皱,蓦然一转头。
看见的,是面色阴沉,眼神凌厉的陈凉。
嗯…坦白来说,她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如此生气动怒的时候。
是因为自己做了太过分的事么?可那也不过只是一条野种的命罢了。
时初霁轻笑一声,便不反抗了,“哦,是你啊,来啦?”
陈凉靠在她的耳边,逐字逐句凝重的说道:“你个疯婆娘,我警告你,别教坏我们这儿未来的栋梁花朵,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什么呀,我听不懂。”时神女微微侧首,一脸无辜。
装,继续装。
陈凉知道她想什么。
若再让时初霁跟女童交谈,分分钟就能把女童洗脑成只懂得杀戮、复仇的野兽。